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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卫风让我帮他一个忙，编瞎话陪一个神经病聊天。
我愤怒地把赶出了办公室。有毛病，我又不是精神科医生。
晚上回家，车刚停到地下停车场，耳边一阵阴风。转过身，后座坐着一个男人，面色如铁、阴冷似鬼。
我环顾昏暗的地下停车场，并没发现人。惊醒过来，拉开车门想跑，眼前身形一晃，那鬼站在我车门处。他身高奇高，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小慧在哪里？”他问。
小慧是什么人？我黑人问号脸，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一拳打在我鼻子上，我向后仰倒，眼泪和鼻血交相辉映。
我转身伸手拉开副驾驶车门，如泥鳅般钻出，奋力向电梯跑去。
身后风动，鬼影浮动在我眼前，又问我小慧在哪里，身体旋转，一脚旋风踢，把我踢得撞倒在停车场立柱上。
没等我缓和，他的攻击又来了。
他一边打我，一边问小慧在哪里？我他妈怎么知道小慧在哪里，我连小慧是谁都不知道？
他伸手抓起被打得快虚脱的我，使劲吸了一口气他伸手抓起被打得快虚脱的我，使劲吸了一口气，说我身上有小慧的味道。
听他这么一说，我都快哭了。
我接触过的女人就那么几个，名字里从来没有个“慧”字。
那鬼像是有狂躁症，如疯狗般不断打我。
我忍住剧痛，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么暴躁，我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这句话激怒了他，张开血盆大口，要把我吃掉。
“唰”的一声，一条鞭子飞过来，切开了厉鬼的手。鞭子蛇般蜿蜒卷着我的腰，凌空划出弧线，落在一双马丁靴前。
抬眼上望，捏着绳索的正是卫风。
卫风舞动鞭子，飞身和厉鬼缠斗在一起，竟不相上下。
“周子山，我只是让你过来和他聊天，可没让你打他。”
我心中怒火燃烧，又是狗日的卫风找来的麻烦。
“他身上有小慧的味道。”周子山躲避卫风的攻击，伸手推掌。
卫风撤回鞭子，接了周子山一掌，连连后退，转过头来问我，“你认识印慧？”
印慧？不认识。我连连摇头。
卫风脸面带笑，突然发力，周子山抵抗不住，愤怒瞪了我一眼，消失在天顶。
把我扶上车，休息了一阵，我问起卫风他是什么人，印慧又是什么人？
卫风凑过来，使劲闻了一下，“哪有什么印慧的味道，只有一股汗骚味。”
他告诉我，周子山就是之前让我陪着聊天的神经病。印慧是他爱人，这人原本不是这样的，可能等印慧等了几十年，变成了神经病加躁狂症。
他讲起了周子山和印慧的故事。
2
民国十五年，天下大乱，妖魔鬼怪也趁乱作妖。
道藏山道姑印慧受师父圆音师太之命，下山除妖。
来到一座小镇，满目疮痍，几只小妖正蹲在地上吃腐尸，印慧愤怒地斩杀了它们。
一只小妖逃脱，向着小镇深处跑去，印慧紧追不舍。
小镇十字路口，窜出一个人来，小妖立即躲到那人身后。印慧挺剑而刺，和那人斗了起来。
两人都称对方是妖魔鬼怪，斗了几个回合，见小妖趁机跑掉，这才明白误会了。
那人叫周子山，是一方游侠，也是来小镇斩妖除魔的。冰释前嫌之后，两人结伴斩妖除魔。
经过半年的相处，两人生了情愫，相互倾心。
在追踪小妖的过程中，听说江南有一只永生不死的花鬼妖兴风作浪，两人决定一起去除掉花鬼妖。
不日来到江南，小镇上尸横遍野。
午夜时分，阴风袭来，躺在地上的腐尸竟爬了起来。他们摇摇晃晃、密密麻麻地向两人攻了过来。
两人相互保护，倚背相斗，将围攻他们的腐尸斩杀干净。
印慧斩杀腐尸的时候中了尸毒，昏倒在地。周子山立即帮她疗伤，逼出尸毒。
疗伤的时候，那小妖出现了。它挑衅似的攻到他们面前，周子山迅速躲过，小妖却一口咬住了印慧的胳膊。
周子山怒火攻心，提剑而刺，将那妖怪扎在了剑上。
这时候，月光下一声暴怒，一只如花骨朵般的恶鬼从地上钻出来，藤枝飞舞、叫嚣连天，向他们攻过来。
周子山挺剑抵挡，却被压迫得透不过气来，被花鬼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眼看就要被藤枝刺穿身体。
霎那间，印慧支撑着身体，飞身挡在周子山面前，身体被藤枝刺穿。随即被藤枝带着起伏在空中，她双眼翻白，眼看活不了了。
周子山悲愤交加，舞动剑花，向花鬼斩去。
花鬼啸叫，潜入土里。
周子山怒火冲冠，挥舞着剑冲着地上一阵乱砍。
印慧奄奄一息道：“我不行了，快上道藏山找我师父圆音师太。”
周子山怀着悲愤的心，掩埋印慧之后，向着道藏山而去。
上了道藏山，他被眼前凄惨的景象镇住了。道藏山满门屠戮，血染道观，哪里还有半个活人。
当他找到圆音师太，她已经气若游丝。他扶着圆音师太，圆音师太瞳孔扩张、面容扭曲，仿佛经历一场人生最恐怖的事情。
死，难道不是人生最恐怖的事情么？
看着地上躺着的道藏山众道姑，想起这段时间和印慧相处的种种，他决心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花鬼，杀了它为印慧报仇。
忽然，他听见身后有异动，刚一转过身，身体一僵，天旋地转。他看见自己的身体倒地，眼睛却还在空中旋转。
身首异处，他很快便失去了知觉。
再次睁开眼，他已是魂魄，游荡在人世间。一开始，他难以接受这个现实，细细思考，他被花鬼妖杀死能够保留魂魄，那同样被花鬼妖杀死的印慧自然也能。
于是，周子山踏上了寻找印慧魂魄的旅程，从民国寻到现在，却没有寻到印慧。
真是个痴情种。
3
档案局，会议室。
我坐在会议室做会议记录，听领导们决议别人的人生前途。
我一直对身上存有印慧的味道耿耿于怀。思前想后很久，在吃午饭的时候顿悟——所谓的味道，应该是某种气。
这种气，只有非人类才能闻到。我身边的女人寥寥无几，老妈、李亦然，以及单位的几位女同志。
排除这些人之后，我把目标锁定在新来的副局长姚白慧身上，她的名字里有个“慧”。
姚白慧正襟危坐、一言不发，颇有些城府，就算轮到她表态也表示没意见。
她长得很漂亮，浑身带香，那种香气不浓不淡，好似沐浴在花丛中。但我却觉得，一般美女是不会使用那种香水的，更像是刻意掩盖某种气味。
因此，我的怀疑加深了。
第一次见她，是科室领导让我们几个小伙子帮忙搬办公桌。
当看到新来的分管领导是个美女，大家两眼放光，都在背后议论纷纷。
她很特别，皮肤嫩白、面容显小，完全不像四十多岁的年纪，保养得很好。穿着成熟而单一，清一色的黑色和灰色，从没见她穿其他颜色的衣服。可能本身显小，才刻意穿着成熟。
开会时，我一直注意姚白慧，鼻尖浮过她那股味道。这时，冷峻的姚白慧眼光向我投来，我急忙低头，装作写笔记。
晚上下班，小区门口的小路上，我被暴躁的周子山拦住了。
他说我身上的气味更浓了，掐着我的脖子问我印慧在哪里？
我急忙说找到了，第二天把他带到单位，以汇报工作的方式进入姚白慧的办公室，让他自己去审查。
走出办公室，来到天台，周子山又掐着我的脖子，说我忽悠他，印慧怎么会是这种模样？
我问他印慧的气味在不在姚白慧身上。
他断然否定，印慧怎会用那种俗不可耐的香气。
他愤怒的把手扎进我的手臂里，扯出来后，我的手臂出现一条黑色印记，散发着腐臭的气息。
周子山说，这是尸毒。他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找不到印慧，我就会全身溃烂而死。说完，消失了。
我气急败坏地拉开袖子，手臂皮肤已经出现星星点点的霉斑，尸毒开始蔓延了。
我恍惚地走下天台，楼梯上出现高跟鞋的声音，一个曼妙的身影走在我前面，逆光浮影，甚是婀娜，正是姚白慧。
我眉头一皱，她怎么会出现在楼道里？难道偷听我说话？
三天时间很短，手臂上的霉斑缓缓扩散，皮肤的腐臭味越来越浓。
我着急询问卫风解决办法。
他也无能为力，周子山放的毒，只有周子山能解，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印慧。
我把怀疑姚白慧的事情告诉他，他说可以帮我，但要给钱。
我哪里有钱给他，迫于无奈只能写下字据。
4
我们按计划行事。
周末时候，他潜入姚白慧的办公室安装摄像头，放了一张周子山的照片在她办公桌抽屉里。
放好以后，他抬头对着镜头招了招手，从窗户跳了出去。
周一早上，我坐在办公桌边拿着手机监视姚白慧打开抽屉的反应。
上午，她都没拉开抽屉。下午，她依旧没拉开抽屉，一直坐在办公室办公。下班时间到，她准时下班。
连续三天，她都没打开抽屉，就连开会也是顺手拿过桌上的黑色笔记本。
我给卫风微信，抽屉里放照片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他发了个笑脸，问我刚才她开会的时候拿走的笔记本原本在哪里？
仔细思索，我记得是在抽屉里。我明白了，姚白慧早已经拉开过抽屉。
有古怪！
趁着夜晚，卫风再次潜入办公室，拉开抽屉，照片依然在。
卫风在房间里寻觅一阵，突然指了指窗台，我看见窗台上盆栽的黑暗中露出一个红色圆点。
卫风走过去，扒开窗台的盆栽，突然站起身来，癫狂地跳起了舞。他一边跳舞，一边脱衣服，最终脱得只剩下裤衩，对着镜头说了声拜拜，跃上窗台跳了出去。
我坐在车里，拿着手机，满头黑线。
不一会儿，卫风穿着裤衩出现在我面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早就被她发现了。”
在我们安装摄像头监控她之前，她已经在办公室安装了微型摄像头，反监控了我们。
难怪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一般人怎么会在办公室里安装摄像头？她一定在隐藏什么，所以才担心被别人发现。
回家路上，我黑进姚白慧的摄像头，调出了之前录制的影像。
画面上的姚白慧坐在座位上，玉白纤细的手端着咖啡，慢慢放到嘴边。她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屏幕上播放着卫风安置摄像头的视频。
咖啡杯沿边的嘴角，掠出丝丝笑意。
5
第二天，上班途中，十字路口。
我的车被一辆超速行驶闯过红灯的跑车撞得翻了一百八十度，我差点被压死在翻转的汽车里。
驾驶跑车那人醉醺醺地下车，指着我骂。随后扔给我一叠钱，说买我的命。
我瞬间火了，心疼撞成“变形金刚”的车，愤怒上前和他扭打，被赶来的交警拉开了。
那人满面通红、身体扭曲、双脚无力，警察把他拖到警车上时还在骂骂咧咧。
我的额头撞出了血，被救护车拉到了医院包扎，照了CT，没什么大碍。警察录口供时说那人决定私了，劝我没什么大碍也不要追究了。
我打电话向单位请了假，垂头丧气回到家，躺在床上休养了一天。
第二天上班，同事们看我的眼神很特别，只是撞车而已，脸又没撞变形，看着我干什么？
科室主任让我去他办公室。走进办公室，主任的脸比包公还黑。
我问主任什么事情，他黑着脸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档案材料，问怎么回事。
我心中一紧，那份局领导人事档案是我车祸前一天打印出来，盖了章准备报给组织人事部门的。本来昨天该报，结果遭了车祸，这事儿也就忘了。
我连连向主任道歉，说马上报过去。
他愤怒地一拍桌子，“这份领导档案是我从记者手里拿回来的。”
记者手里？怎么会，明明我做好之后放在保险抽屉里，怎么会流到记者手里。
主任脸色铁青，现在局领导个人信息、家庭住址、银行信息、财产信息以及子女信息都已经挂到网络上。
局领导很重视这件事情，第一时间给上级部门汇报。组织人事部门相当重视，已经成立了督查组进驻档案局督导跟踪这件事情。
因我平时沉默寡言、谨言慎行，于是主任把局领导人事档案交给我负责管理，现在捅出了这个大一个篓子，引得上级部门高度重视，我的心里突然压上了一块巨石。
局领导正在向督查组说明情况，全局的人都噤若寒蝉，每个人头上都似笼罩了一层阴影。
主任已经领了处分，我的处分暂时还没讨论，泄露领导人事机密这么大的事情，最轻是个主动辞退，最重是开除。
站在主任面前，我一言不发，辩解已无济于事。
向督查组说明情况后，我脑海思考着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份文件我明明锁进了保险柜，为什么还会流到记者手里，被挂到网络上？
是谁干的？
路过姚白慧的办公室，她正在审阅文件。我脑海一闪，难道是她？
局党组会讨论我的处分，果不其然是开除。最终党组会商议结果是：“撤职，由副主任科员降为办事员，扣除一年所有奖金，五年内不得参与评优。”
主任因为我的重大失误，调离岗位。分管局领导被组织部门约谈提醒，调离岗位。
我从档案室调到了后勤文印，每天负责复印资料，分发报纸。
主任调离的时候，找我谈了一次话。他说党组会时局长执意要开除我，是姚白慧副局长为我说了情。经过领导们充分讨论，这才由“开除”变成了“撤职”。
主任让我以后做事谨慎低调、细心观察，不要再犯错误。有机会的话，感谢一下姚白慧，毕竟她为我说了话。
送走了主任，站在档案局楼下，我的心一阵阴冷。
姚白慧会怎么好心帮我说话？如果这件事情是她做的，她为我说情那就十分歹毒、其心可诛。
泄密事件，局长并没有调离。因为姚白慧的一句话，我也没有开除，依旧呆在局上，负责文印和分发报纸。也就是说，每天和局长抬头不见低头见。
一个心中记恨的人每天出现在视线里，再大度的人也不会熟视无睹，恨意的火苗一定会越烧越旺。这是养猪的游戏，我就是那只猪，只等领导的恨意膨胀之后，再次拿我开刀。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姚白慧的心歹毒至极。
如果姚白慧真的是印慧的话，那她极力陷害我的目的就是不让我揭穿她的身份。
为什么姚白慧要极力避开印慧这个身份呢？
我拉开用绷带死死缠住的手臂，霉斑已经扩散开，腐肉恶臭。
6
夜晚十点，半月悬挂，从卫风家出来已接近午夜。
走出地铁站，突然一阵风，一个黑影把我推到墙角，捂住我的嘴。
路灯下，一把明晃晃的刀向我刺来，我急忙伸手握住刀，忍住疼痛。
昏暗灯光下，我看清了那人的脸，竟是开车撞我的人。
他低声吼道，“明明可以走保险，你为什么要私了让我赔钱？”
私了是你提出来的，你一开超跑的还在乎这点钱。我被他捂住嘴，说不出来，愤怒地推他。
那人拿着刀向我乱砍，我急忙躲闪，不远处响起警察呐喊阻喝的声音。
见警察来，那人突然咧嘴大笑，伸手拖过我的手，把刀转换到我手上，紧握我的手很用力向他胸口扎了进去。
刀身没入身体里，他痉挛了两下，倒在我面前。
我吓得魂飞魄散，那人瘫软在我身上。我惊吓地向前一推，把他推倒在地。
警察过来，朝我怒吼蹲下，我连连解释是他要杀我。警察根本不听，叫我趴在地上。
我只能照做，趴在地上，双手抱头。我不甘心地抬起头，街道阴暗处一个婀娜的身影晃动，消失在黑暗中。
又是姚白慧在搞鬼？
派出所拘留室，警察告诉我，那人抢救无效，死了。
我吓得浑身无力，不断解释我是无辜的。警察没听，拿出记录本给我做口供。
经过调查，警察推定是因为车祸纠纷引起的杀人事件。
那人并不是什么有钱人，是个十足的穷光蛋，家里一贫如洗，还沾上了毒品。他的跑车是偷的，撞我的那天早上刚偷的车。
我把遇袭的情况向警察坦白，但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那条街道摄像头视角有限，没有拍到我遇袭的画面，却拍到了我杀他的画面。接近午夜，街道冷清，也没有人证。
鉴于此，警察只能暂时扣留，只等进一步调查。
我一个人蜷缩在阴冷的拘留室里，望着窗外的明月，束手无策。我拉开手臂，腐臭味浓烈刺鼻。
第二天上午，爸妈来看我。我妈哭得稀里哗啦，我爸一言不发。
下午，卫风戴着墨镜，摇晃着脖子上的金链子来了。一坐下他便咧嘴笑，问我杀人的滋味怎么样？
我着急让他想办法把我捞出去。
他连连声称这是违法的，就算我出去了，找不到印慧那死道姑，也会全身腐烂而死。出不出去都是死，不如好好呆着。
“那怎么一样，出去就有机会证明姚白慧就是印慧而拯救自己，不出去纯粹等死。”
他见我着急，慢悠悠地拿出手机，“昨天你出了事，本着对朋友负责的态度，我去你出事的地方调查了一番，发现了这个东西。”
他拿出手机在我面前晃动，点开了视频，摄像头正对着地铁口。我从地铁出来，一个身影冲出来把我推到墙角，从身上拿出一把刀。
视频十分清晰，能看到我的脸。他关掉视频，笑眯眯地看着我，“是不是好东西？”
“当然是好东西，能够证明我的清白。”
我诧异地问他怎么得到视频的，他反问我需不需要把视频交给警察。
“必须交给警察。”
他张开手掌，五根手指挡在我面前，“五百万，否则免谈。”
“你妹的，不如去抢。”
他耸了耸肩，把手机放进兜里，“既然咱们谈不拢，只能祝你好运了。不过，你要知道，现在你的生死决定权在我手上。”
“什么意思？”
“视频交不交给警方，决定权在我。当不当你的证人，决定权也在我。”
“当什么证人？”
“如果我给警察说，我看见是你杀了那人，你说警察会怎么想？”
卫风眯着眼，似笑非笑的模样让我很想给他一拳。
“你……你不会这么卑鄙吧，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我们是不是朋友决定权在你。你给我五百万我立马是你的好朋友，还帮你解决你现实困难。要是你舍不得钱，失去了我这个好朋友，那你失去的是整个世界。”
混蛋，趁火打劫，明知道我现在最需要帮助，结果狮子大开口要五百万。他知道我拿不出五百万，一定设置了更大的陷阱等我跳进去。
面对未知的陷阱和能够脱身的现实，我不得不做出选择。
这时候，他又拿出手机，“刚才给你看的是第一部预告片，现在给你第二部预告片。”
点开视频，是远处的一则偷拍，对象竟是姚白慧。她坐在车子里，伸手把一串钥匙和一叠钱交给一个站在车边的男人。
男人是袭击我的人。
我顿时明白，那场车祸以及后面的劫杀，幕后主使是姚白慧，她要置我于死地。
她为什么那么处心积虑地要杀死我？难道是因为我发现了她的秘密，担心戳破她的身份？
她间接承认了，她就是印慧。
为了挽回失去的，我答应了卫风的要求，但表明我暂时还不能给他五百万。
他摆摆手，“答应了就行，有没有五百万有什么关系？答应了就是好朋友，五百万的事情可以等你出来后商量用什么方式偿还。”
果不其然，满满的套路。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两天后，因为卫风的视频和他作为人证，警察认定我是正当防卫。派出所开了无罪证明，我也正常上班。
只不过，大家看我的眼神很特别。
中午休息，我刻意走到姚白慧办公室门口。
她坐在座椅上，翘着小拇指，优雅的端着咖啡，见我站在门口，面色平静。
我把报纸轻轻放在她桌上。
她冷冷说了声谢谢，我回她不客气，退出来的时候，她没沉住气，“你的命很硬。”
“谢谢，我是属石头的。”我轻声道，“印慧，欢迎你继续来杀我，你的把柄已经被我抓住了。杀不死我的，终将会还到你身上。”
“是吗？口气真大。我倒想看看，你用什么方法还到我身上？”她缓缓放下茶杯，伸手一扇，一股劲风袭来，把我推了出来。她的瞳孔竟变作褐色，怒气冲天。
劲风如刀，我急忙用双手抵挡，风刀切开了手臂衣袖，露出腐烂的双手。
她见到我双手鬼气黑斑，瞬间消了怒气，“你中了尸毒，活不了多久了，好好享受即将逝去的人生吧。”
瞬间，办公室的门关上。
我缠上双手绷带，深深地吐了口气，对着衣服纽扣上的针孔摄像头说：“拍到没有？”
蓝牙耳机传来卫风的声音，“清晰得能看见恶心的毛孔。”
7
周子山看了视频，浑身瘫软，跪在地上叫着印慧的名字哭泣，反复念叨着终于找到她了。
他伸手抚摸视频，抚摸一阵，站起身来，突然道：“印慧当年当面明明被花鬼妖杀了，为何存活于世？”
卫风冷笑一声，“说不定她变成死妖婆呢！”
我见他有疑惑，道：“你可以亲自去问问她。”
周子山站在原地，很是犹豫。
“在你去见姚白慧之前，可不可以先把尸毒解药给我。”
他见我伸手要尸毒解药，指着卫风，“尸毒是他给我的，说只有这样你才愿意帮忙。”
什么！我恼怒地看向嬉皮笑脸的卫风，他连连说这件事情从长计议。
我愤怒地向卫风扑了过去，把他扑倒在地，乱拳向他打去，以泄我心头之恨。
打了一阵，我站起身来，向卫风怒吼，“你这个流氓混蛋骗子，老子再也不相信你了！”
愤怒地跑出了地下室，我生气地沿着小路向公交车站走去。
走到一处平房边，我停住了脚步，前面小路上出现一个人。
姚白慧！
她穿着湛蓝色紧身连衣裙，黑色高跟鞋，露出一双雪白的小腿，站在路边，笑脸盈盈地看着我，一股气势升腾起来。
我急忙往回逃走，她身影一晃，劲风压过来，把我撞击到墙壁上，破壁撞进了破房子里。
空气中好似有个平面玻璃墙，接连向我挤压过来。我双手用力推动玻璃墙，毫无作用。
姚白慧走进破屋，伸手控制着那股灵压之气，双眼变作褐色，浑身散发着浓烈的灵气，空气玻璃墙渐渐前移。
她的灵气带有一股血腥和压迫感，妖气十足。
我被灵压之气折磨得精疲力尽，抵挡不住，双手一软，“啪”的全身靠在玻璃墙上，闭上眼睛等着被压成肉泥。
“咔”的一声，玻璃墙停住了，我从空气中滑落下来。
一支黑色短棍卡在墙壁和玻璃墙之前，发出呜呜的响声。卫风贴在房顶上，乐呵呵地说：“你还欠我五百万啊，你死了我找谁拿钱。”
卫风伸手咬破手指头，往下一甩，竟从手指里甩出一滴血出来。那血划出弧线，滴到走进门的周子山身上，白气漫散，他的身体显现出来。
姚白慧看到周子山，十分镇定，装作不认识。
卫风嘿嘿一笑，从房顶翻身下来，“还要装作不认识么？”身影晃动，双手张开一把抱住姚白慧，她猝不及防来不及抵挡。
卫风双手乱摸，“唰”的一下，扯下一张粉白的脸皮来。
姚白慧惊叫一声，长发飘动，露出娇俏可人的脸。那张脸很小，约莫十八九岁，和四十多岁妩媚的姚白慧比起来，娇嫩无比。
卫风得意地笑，食指旋转着那张人皮。
“小慧，你为何会……”周子山惊讶万分，愣在原地，痴痴地看着姚白慧娇嫩的脸。
姚白慧红晕翻脸，褐色瞳孔更显灼热，灵气将全身激荡起来，双手舞动，分身向卫风抓过去。
卫风伸手，凌空拖过黑棍，抽出短剑抵挡。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挡在了两人中间，正是浑身怨气的周子山。
他怒吼一声，鬼气纵横，竟硬生生将两人分开。
卫风被鬼气击中，倒向墙角，姚白慧被击打得坐倒在地。
怒气回收，周子山蹲下身来，伸手去扶坐在地上的姚白慧。
姚白慧露出诡异的笑容，伸手按住周子山的脑袋，“让你转世投胎，却非要留恋人间。”
她白如冰雪的脸，浸出阵阵冰霜。
强大而令人窒息的力量让周子山的魂魄变得扭曲，他凄厉地问姚白慧，“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当年道藏山满门是否是你所杀？”
姚白慧发出嘶叫般的吼声，“是我所杀又怎样？”
周子山的脸变得凄苦，像是明白了一件困惑很久的事情，“圆音师太也是你所杀？那么，在道藏山上杀了我的人，也是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姚白慧眼睛释放出灼人的光芒，“永生比世间一切都重要。”
印慧从小居于道藏山，师从圆音师太，练功、坐禅、问道。
可是，问道太无聊了，问道的目的不就是寻求永生么？
看到无数人穷尽毕生也无法问道永生之后，她决定另辟蹊径。因此，姚白慧下山的目的不是斩妖除魔，而是寻找永生之法。
花鬼一战，她故意沾染上花鬼毒，从它身上得到了永生之法——化作妖怪。
欲化妖，先诛心。
她用花鬼毒作引，灭掉自己的善心。杀师父，屠戮道藏山是灭掉恩情之心，杀周子山是灭掉情欲之心。
当所有的一切不再有，她便不会再为人世间纷繁复杂的关系所烦恼。她的身体永不衰退，灵魂永不灭，她变成无情无欲的妖怪。
她认为，永生便是修行，便是问道。
“挡我修行者，杀无赦！”
妖气纵横，姚白慧冰冷的面容毫无表情，凤眼上扬的眼角微微颤动，周子山的魂魄在妖气中化为灰烬。
扭曲的叫声，仿佛在为孽障的感情叹息。
姚白慧站起身来，妖气迅速回收，随即向我攻了过来。我吓得赶紧后退。
卫风翻身起来，双手交叉抵挡住她的进攻。
气场瞬间燃烧起来。两人相持不下，她冷笑道：“你杀不死我，我也杀不死你，别浪费时间了，我只想杀他。”
听她一说，我吓得腿软。她轻描淡写地说杀人，就像是捏死蚂蚁一样。
卫风撤手，双脚前击，向她踹过去，她快速后退，躲过了攻击，“他是你随便想杀就杀的么？”
听他这么说，姚白慧一愣，盯着我看了好久，脸色大变，“他是，他是……”
卫风一闪身，贴到姚白慧身上，捂住她的嘴，笑脸盈盈道：“人生有那么多的秘密，我们一定要相互保守。”
放开捂着姚白慧嘴的手，面带邪笑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姚白慧懵了，愤怒的在卫风脸上刮出四条血痕来，转身而去。
“你们两个，后会有期了！”
卫风摸着嘴唇，自言自语说嘴唇还是软的。
我走过去问他姚白慧说我是什么？
卫风直说她这种老妖婆老眼昏花，别管她怎么说，以后她不会对我怎么样了。
“为什么？”
卫风哼了一声，飞身从房间里跳了出去，消失在半空中。
我低头看着自己，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原题：《探灵人·永生》，作者：刘晚枫。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公众号：dudiangushi>，下载看更多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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