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念的孙子

李先念的孙子

首页维修大全生活更新时间:2022-06-01 16:29:29

我在上一篇文章《与华为的一段往事》里面讲过一个故事。

大约在1994年春,我曾经在我们邮电局的大门口偶遇过一位中年人,他拎着箱子来做国产交换机的推广销售。

后来才知道,那个人就是鼎鼎大名的华为创始人任正非。

那段时间,因为改革开放对通信的硬需求,国内的电信市场正如火如荼,国外公司纷纷在中国抢滩登陆。

所谓的七国八制,说的就是那时候全中国程控交换机的混乱状况。详见下图。

其中最先被中国引进,而且迅速占领了大片中国市场的,就是日本的F150。

而最先开通程控电话的城市,并不是想当然的北京、上海、广州、天津,更不是刚刚开始蜕变的小渔村深圳,而是一个不容易想到的城市----福州。

为什么福州会成为开通程控电话的首个城市呢?因为一件小事。

1979年,随着与美国关系修好,福州已经从战争前线转变为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

这年年底,一艘法国商船停靠马尾港,船上大副来电信局要打电话回法国总部,没想到电话根本打不通。

反映到福建省委那里,书记项南很受刺激。他说,电话不通,所谓的开放引资都是一句空话,我们一定要用最好、最先进的电话。

当时福建全省的外汇额度才区区1000万美元,福建省一下就给了邮电600万。此时的头等大事就是上程控电话,其他项目必须先让路。

全省电信员工还全部将工资自降一级,好歹省出了90万人民币,相当于10来万美元,用来搞交换机的配套建设。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在这样的决心与长远的眼光面前,就不会有达不成的目标。

当时参与竞争报价的全是国际知名公司,总共有8家,为什么日本F150能够中标呢?

就是因为他们报价最低。

虽然当时的竞选原则是:技术先进、性能可靠、适应性强、价格便宜,但日本人特别鸡贼,他的报价低得离谱,甚至比其他公司报价的一半还低。

对于如此缺钱的福州公司而言,肯定无法抵挡住价格便宜的诱惑。

于是,早在1980年12月,福州就与日本富士通签订了万门程控交换机的合同,并于1982年11月,开通了中国第一个程控电话万门局。

为什么日本人敢于报这么低的价格呢?

首先,他的策略就是低价打入,而后期的维护费、备品备件、服务费奇贵。这样可以长期可持续性地割韭菜。这个策略的针对性很强。

还有一个原因,原本中方并不知道。是在5年以后的一次酒局上,富士通公司一位常务董事,喝多了酒不小心吐真言说出来的。

他说,那时候,F150刚刚才研制出来,技术性能根本就还没有得到任何检验,用到福州根本就是当实验室在搞,所以,价格超便宜。而且,一旦打入福州成功,中国国内其他城市势必全面拿下。

不得不说,日本人算盘打得实在是精。

事实上,日本设备也确实如他们的盘算,在全国迅速占领了大片的市场。

时任广东省委书记任仲夷,在看完福州程控机房后,马上打电话给广东省委办公厅:赶快组织人来福州取经。就用这套系统,广州必须马上装,先装26000门!

1983年年底,当时的国家主席与国务院总理也相继视察福州电信局。李先念主席还与远在北京的小孙子通了电话,并感慨道,“还有这么好的东西”,并且问,“老百姓什么时候也能用上?”

日本设备占中国市场份额的具体数据我没有查到,但是,时任福州电信局局长的张奇萍说,他随后接待了21个兄弟省市的主要领导。连青海都在1985年开通了F150万门局。

而且,福州本身的需求也被激发了出来。

原本福州的万门电话是准备撑满5年的,结果还没到3年就不够用了,赶紧又扩容3万门,结果没到3年,又要扩容了。

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在那段持续十年的时间里,技术人员就是在不断地扩容、割接、调试,然后再扩容、再开局、再割接、再调试,循环往复。通宵班都是家常便饭。

因为电信级的服务要求24小时不中断,所以,这些工作都是在深夜话务量最小的时候进行,尽量平滑过渡,将可能的故障率减少到最小。

那时最常跟朋友说的一句话就是,不行啊,没时间,我们今天要割接。不明白的人就很疑惑,说你们怎么老是过节啊?

此时的日本人在中国市场赚得盆满钵满。当然,也不止是日本人,其他几个国家也是如此。此时在中国赚钱,简直比抢钱还来得多而快,市场实在太大了。

都说日本人做事认真讲究精益求精。但我们在通信领域里,却完全没有感受到这一点。

我们省是中部省份,开通程控电话的时候已经到了80年代末90年代初了。按说,F150在其他省份已经运行了多年,很多技术问题应该已经解决得很好了。

但是,并没有。

例如,维护管理中需要大量繁杂的操作,一旦出错,轻者造成电路中断,重则系统重启;

例如,中继电路在完成通信后常常被“吊住”,不能自动释放进入下一次通信。这种情况系统不能自动识别,需要维护人员不断地输入指令巡查;

例如,局数据与用户数据的管理,都有可能造成电路中断或者系统重启;

例如,话务量观察与接通率统计,所需数据不能直接获得,需要大量的人工数据分析计算后才能得到;

等等等等。我们局当时总结了有三十项之多。

有些是系统问题,有些是信令问题,有些是软件改进的问题。

在省邮电管理局组织的运营商与厂家的技术问题交流解决会上,日本富士通来了一个中国地区的技术总监,有个叫高津的是我们全省的业务负责人。

这个高津是个中国通,汉语说得很溜,人情世故也蛮懂,永远准备一堆的小玩意当礼品。什么石英钟表啊,写字的笔记本啊,现在看来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大概他认为,无论什么问题,中国人都是可以拿这些小玩意搞定的。

那时候还没开始搞干部年轻化,当到局长一级都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而我们局长是当时所有地市局长中最年轻的,才四十出头。

年纪轻,性格就直率很多,火气也比较大。尤其对外国人及其技术不迷信,敢发言。虽然会议组织者一再说,态度要好态度要好,但我们这位却抑制不住火气,痛数了日本设备的多条故障,一直没有得到任何解决。

那个时候也是蛮好笑,这样的会议居然没有配专门的翻译。与其他国家交流时,技术人员中有英语好的就自己兼了。但没有人会日语。这样重要的会议,日语翻译都只能靠对方的那个鬼高津。

会上就只看见高津一个劲地点头哈腰:“嗨!”“嗨!”“嗨!”

这里说一条,他那里就点头哈腰“嗨”一下,并拿一个小礼品摆在我们这位局长桌子上。

我们局长说:你不要搞这些鬼,把我的话照实翻译给你们上司!

那个高津还是满脸堆笑一个劲地嗨,叽里哇里地说一通,在场的这些人也不晓得他翻译的究竟是个什么鬼。

后来,他的礼品已经摆完了,这里的历数还没有结束。他又开始拿烟,中华烟。提一条意见或者问题,他反正就摆一条烟。

一通问题提下来去,桌子上都堆成了一座山。

其他人开始笑了起来,我们这位局长也忍俊不住地笑了。

结果就是问题还是那些问题,只是抽烟的同志们瓜分了那些中华烟。

从这之后,我们局长开始有了把这些日本设备撤换下去的考虑。而日本人一套七号信令要7万美金的硬开价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此时的中国市场上,已经出现了中外合资的程控交换机生产商--上海贝尔和北京Bsic。

最终,我们局长以后续的扩容量为谈判筹码,让上海贝尔同意了免费替换了现有的十万门F150方案,并新购了十万门上海贝尔的S1240。

此举拉开了让F150滚出我们省的序幕,其他地市纷纷仿效。不到2年时间,F150便风吹落叶,出了个干净。

期间,感觉大事不妙的高津,带着他们的中国地区最高负责人闻讯赶来,态度之谦恭,礼物之丰厚,并明确表示7号信令免费,等等等等一系列优惠,意图挽回局面。

哈哈,大江东流去,怎可复西归呢?

后来听我们局长讲这个故事的尾声特别过瘾。

他明确对前来公关的日本人说:按中国人的待客之道,生意不成仁义在,我应该留你们吃顿饭。但是,你们是不讲这个规矩的,所以,我也不留你们吃饭了,你们一路好走。

原来,他与我们省公司领导去日本考察时,日本人将他们在酒店里一扔就是5,6天不闻不问,完全不讲任何地主之谊。

经过我们这位局长的抗议,日本人就领他们去了一趟富士山。就这,日本人后来还跟我们省公司领导告状,说他如何如何不讲礼仪。须不知,省公司领导也不满日本人久矣。

快意恩仇,此举大快人心。

日本人的腹黑加上对中国人的傲慢与漫不经心的业务态度,让我们无法再忍。也让他成为了第一个被赶出中国市场的外国通信公司。

而此时,一大波中国公司按照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正在汹涌赶来的路上了。

华为的旗舰交换机C&C08万门机,已经于1994年8月在江苏邳州顺利开局了。

同年6月,西安大唐电信研发的SP30数字程控交换机通过了邮电部组织的鉴定,最高可扩展至40万门。

11月,中兴研制的ZXJ10数字程控交换机获得入网许可证。

为什么上海贝尔能够答应我们局那么苛刻的条件,愿意免费送10万线呢?就是因为我们开始有了自己的“巨大中华”。

此举意味着我方逐步增强的议价能力,所以西方公司订单价格开始了大幅度回落,从500美元一线降到300美元、200美元、100美元直至30美元。

后来的结果,大家都看到了。

华为跻身为世界通信设备提供商之首,中兴也紧随其后。

曾经的七国八制,已经被中国人奋进的车轮远远抛下,成为了历史。

而日本,成了最先被抛下的那一个。

图片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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