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中散临刑东市,神气不变,索琴弹之,奏《广陵散》。曲终,曰:“袁孝尼尝请学此散,吾靳固不与,《广陵散》于今绝矣!”太学生三千人上书,请以为师,不许。文王亦寻悔焉。
——《世说新语·雅量第六·二》
一个士人的出生大多不是传奇,能见出名士风流的只有死亡了。嵇康临刑,神色不变,临危不惧,处变不惊。与前呼应,果然无“喜愠之色”,至死如此,可见其生命常态。索琴,抚琴,从容坦荡,无怨愤,不懊丧。一曲完毕,所说的一番话,仿佛是为印证,何谓生命不息,反省不止。
嵇康四十而逝,比活了七老八十的,多的是那种精神的质量,至死保持独立的人格,不与世俗同流合污。三千太学生联名上书朝廷,都没能动摇司马昭杀嵇康之心,那个时代,一个人即便才学再出众,深得人望,不能为司马氏集团所收服,那越出众的才学越是罪,不敢奢望寿终正寝。嵇康被杀不久,司马昭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