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游记》中,提到的观音形象大致有以下几种: 1. 杨柳观音:手持净瓶、杨枝的立像。是近现代最常见的图塑形象。在非正规殿堂与民间,几乎取代圣观音而成标准像。常戴女式风帽与披肩长巾。 《西游记》第六回中,首次对观音菩萨作了正面的外貌描写。“眉如小月,眼似双星。玉面天生喜,朱唇一点红。净瓶甘露年年盛,斜插垂杨岁岁青。”在这里,与其说观音被描写成一位法相庄严的女菩萨,还不如说作者就是按照人世间美貌女子的形象塑造“她”的。这十分典型的女性形象,切合了唐代以后流传在民间的观音传说。第十二回也有相应的描写,着重强调了手里托着“施恩济世的宝瓶,瓶内插着一枝洒青霄、撒大恶、扫开残雾垂杨柳”,并指出这就是观音菩萨的“救苦原身”。 2. 鱼篮观音:脚踏鳌鱼手提盛鱼竹篮之像,或反手提鱼。 第四十九回写观音菩萨早上扶栏看花时,不见池中金鱼出来参拜,掐指一算,知道它在通天河成精,陷害取经人。于是连梳妆打扮都不及,就在林中削篾编篮。作者借孙悟空的眼光介绍她:“懒散怕梳妆,容颜多绰约。散挽一窝丝,未曾戴缨络。不挂素蓝袍,贴身小袄缚。漫腰束锦裙,赤了一双脚。披肩绣带无,精光两臂膊。玉手执钢刀,正把竹皮削。”八戒与沙僧见状很是过意不去,说:“师兄性急,不知在南海怎么乱嚷乱叫,把一个未梳妆的菩萨逼将来也。”但正是因为她没有梳妆,便少了一些神圣的灵光,却多了一些世俗的情味,使得与百姓的距离陡地近了起来。这一节里讲,人们看见她,都说是“活观音菩萨”,都拥向河边,“也不顾泥水,都跪在里面,磕头礼拜。内中有善图画者,传下影神”。 3. 持莲观音:坐莲叶上,手持莲花,常为清丽的少女面孔。 第四十二回观音菩萨令惠岸去李天王处求借天罡刀三十六把,“菩萨接在手中,抛将去,念个咒语,只见那刀化作一座千叶莲台,菩萨纵身上去,端坐在中间”,并且智擒了红孩儿。但其中仍留有“杨柳观音”的痕迹:“菩萨拔杨柳枝,蘸甘露,把他手心里写一个迷字”。 另外,在第七十一回提到的骑犼观音和第十四回里“手搀孩儿”的观音老母形象,在各地寺庙的观音造像中也时有出现。元代青瓷骑犼观音像,观音发髻盘曲,头戴花冠,脸形丰满,双目微闭,嘴角含有笑意。身着长裙,披开襟长衣,颈戴串珠、佛花,手结禅定印,体态端庄,面容慈祥,结跏趺坐莲花座上,座置于犼之背部,犼头扁平,宽嘴张开,双目圆睁,凶猛威武,是一件弥足珍贵的艺术品。而“观音老母”的形象就更多了一分民间和戏谑的意味,辽宁省北宁市常兴店镇西闾山青岩寺有一尊“歪脖老母”观音像,据《东北古迹轶闻》载:“南海落潮,现一青石佛像,请至青岩山云中古洞,群工人移石像及门不能入,有戏之者曰:老佛若一歪脖则可入,言已,佛像之颈即歪。众皆骇,吃惊老佛显圣。从容移入,皆肃然起敬而出,忘请老佛正脖,故至今尚歪。” 《西游记》里观音菩萨还常常变化成各种异相,如第十二回变化成“疥癞形容,身穿破衲,赤脚光头”的和尚,来点化愚氓众生;第十七回为了收妖,又变成白衣秀士“凌虚子”的形象。这一切与佛教因缘说法、方便众生的理论若合符节,同时儒释道三家的界限又模糊得有趣。可是就连想象力惊人的作者吴承恩恐怕也想不到,到了清末,观音菩萨居然摇身一变,变成了头顶佛光、胸挂十字架、怀抱幼年耶稣的“圣母观音”!这不得不令人感叹中国民间文化的强大包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