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呜呼悲哉!王君已矣,不可作矣!君文学艺能,卓然名家,而出其绪余,为明经试策,宏博奇丽,独得肯綮,御史按试,辄褒然举首,一时声称甚藉,隐为三吴之望。三吴之士知君者,咸以高科属之,其真知者谓能肆情词艺,非直经生而已。然皆非君之极致也。君之志,直欲轶古人而逾之,是可以一时一郡论哉?
君资性颖异,将以勤诚,于书无所不窥,而尤详于群经,手写经书皆一再过,为文非迁、固不学,诗必盛唐,见诸论撰,咸有法程。余年视君二纪而长,君自丱角即与余游,无时日不见,见辄有所著,日异而月不同,盖浩乎未见其止,而岂意遽疾而死也?呜呼,惜哉!
君正德初与其兄履约并以俊造,媲声俪迹,翘然竞爽。既而履约举应天乡试,寻举进士,而君每试辄斥,以年资贡礼部,卒业太学。又试,又辄斥。盖自正德庚午至嘉靖辛卯,凡八试,试辄斥,而名日益起,从游者日众,得其指授,往往去取高科,登显仕,而君竟不售而死。呜呼,岂不有命哉!
君高朗明洁,砥节而履方,一切时世声利之事,有所不屑,猥俗之言,未尝出口,风仪玉立,举止轩揭,然其心每抑下,虽声称振叠,而酝藉自将,对人未始言学,盖不欲以所能尚人,故人亦乐亲附之。性恶喧嚣,不乐居廛井;非岁时省侍,不数数入城。遇佳山水,辄忻然忘去,或时偃息于长林丰草间,含醺赋诗,倚席而歌,邈然有千载之思。迹其所为,岂碌碌寻常之士哉?是其志之所存,必有出于言语文字之上者,曾不得少见于世,而仅以文传,而其所传又出于文场困踬之余,雅非其至者。呜呼,岂不重可惜哉!
君孝友天至,居常能愉悦其亲,而顺之于道。与兄履约少同笔砚,食息起居,未尝少离,既各授室,而联裀共食,视室处之时恒倍也。君卒时,履约方官京师。及是以都御史出镇郧阳,便道过家,以葬君某山之原,俾征明为铭。
(选自《甫田集》,有删节)
译文:
唉,可悲啊!王君已逝去,不能死而复生了!他诗文、技艺的才能,卓越出众成为当世名家,用其余力,写明经试策之类的文章,风格雄浑博大,文辞奇丽,独能切中关键的地方。提学御史查考,总是大大地夸奖他,列其为榜首,当时他的名声很盛,隐然成为三吴之地有名望的人。三吴之地了解他的士人,都把科举高中一事属意于他,那些真正了解他的人认为他纵情于诗文与书法,并不只是个研治经学的书生。然而这些都还不是王君所能达到的最高的境界。原来他的志向,简直要超越古人,这怎么可以用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