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0月，南京航空航天大学一实验室发生爆燃，现场视频瞬间登上微博热搜，也再次将高校实验室安全问题摆在众人面前。在1月5日开幕的北京市政协十三届五次会议上，多位委员也带来了与此有关的提案。
加强安全教育增加考核次数、规范废液回收管理、设定专项资金……众委员为保障高校实验室安全建言献策。
高校实验室安全管理有待改善
“高温、电、尖锐物品，都有。”回忆起研究生时期做实验的经历，杨先生认为尽管实验环境有安全风险，但很多学生并没有很强的安全意识。杨先生回忆，自己曾用网上购买的电阻丝做实验，结果加热过程中出现短路，幸亏实验室的漏电保护器起了作用，才避免了一场实验室火灾。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杨先生一样幸运。
科学网报道，教育部实验室安全检查组成员、中国矿业大学（北京）资产与实验室管理处处长田志刚曾做过一个不完全统计：2001至2020年间，媒体公开报道的全国高校实验室安全事故有113起，共造成99人次伤亡。这也意味着，这些人尚未毕业，人生轨迹已经被迫改变。
“实验室爆炸问题并不是个例。同时，从统计学而言，一次大事故的背后可能有数十次中等事故、数百次的小事故，但却不为人所知，实验室安全管理情况有极大改善空间。”北京市政协委员、中国科学院科技战略咨询研究院研究员赵兰香表示。
在北京市政协委员、北京电子科技职业学院副院长辛秀兰看来，实验室安全事故频发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有的是实验室规划不科学、安全设施不到位，有的是安全责任不落实、管理制度不健全，还有的是危险物品安全管理不到位，更多的则是实验人员违规操作、相关部门安全监管存在薄弱环节等，“比如学生对设备的安全使用、实验的危险性不了解，操作不规范。”
田志刚曾对过去20年里高校实验室安全事故做了分析：火灾、爆炸事故占80%，中毒、触电、机械伤害等事故占20%；化学品试剂使用、储存、废物处理方面的事故比例接近50%；试剂存储不规范、违规操作、废物处置不当等直接原因占62%。
“就像有些东西着火了不能拿水去扑灭一样，化学试剂的储存也是要分门别类的。”北京市政协委员、北京化工大学校长、中国工程院院士谭天伟表示，高校实验室安全无小事，“政府工作报告里提出要建‘国际科技创新中心’，给科研工作者做好服务也是影响科创中心创建的很重要的一个方面。”
加大投入、设立安全专项资金
高校实验室安全管理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记者注意到，近年来，教育部在高校实验室安全管理上“着墨颇多”。自2015年起，教育部每年都会开展高校实验室安全专项检查工作。同时，教育部逐年更新并颁布了一系列安全检查指标，其中在2021版的安全检查指标中，包括12条50款153项指标。
2021年12月底，教育部办公厅还印发了《关于开展加强高校实验室安全专项行动的通知》，从九个方面进一步提供了落实高校实验室安全管理的具体路径。
“我们学校的实验室都是分等级管理的，分为ABC三个等级。像A级实验室就是实验过程中会用到一些有毒有害的、易燃易爆的化学品。”谭天伟表示，目前学校仅A级实验室就有四十余个，“我们学校的实验室涉及的化学品很多，废液回收也是一个问题。”
谭天伟告诉记者，目前学校的废液回收都由某专业公司负责，学校每年要为此付出上百万的相关费用。与此同时，该公司短则一个月、长则两三个月才进行一次废液回收，“这么多废液我们也不能随便放，得放在库房里。这样也是有很大安全隐患的。”
“建议还是从市级层面加大对学校的资金支持力度。”谭天伟表示，在废液回收上，政府还应多“放手”，让更多的公司参与其中，形成良性竞争，降低回收费用。
赵兰香在《关于加强本市高校和研究院所实验室安全管理的提案》中同样提到，加强安全专项资金保障，“凡有实验室的高等院校均应设立安全专项基金，切实保障人员及场所所需的相关安全保障支出。各实验室从业人员统一配备商业保险。”
强化安全教育、培养专业人才
“自从那次电阻短路事故之后，我就特别注意实验安全了。”杨先生告诉记者，在读研期间，包括导师在内，很少有人对实验室安全进行培训，“也就是上几百人的大课，集体说说就没了。我根本没细听过。”
在高校实验室安全管理中，人是极其重要的一环。
北京市政协委员、清华大学教授刘以农表示，研究机构的实验风险比生产机构的风险要高得多。每个实验室的安全风险点不一样，而且风险点不是恒定的，可能会发生变动。各个专业实验风险在哪，只有专业的人最清楚。
谭天伟表示，一定要加强专业人才培养，“就比如危险化学品，不是所有的化学品都能放在一起。那学校就需要一个懂得分类的人。”谭天伟建议，北京要成立专门的高校实验室安全管理负责人的培训机制，“也可以委托高校来培训，这样经过正规的培训之后再上岗，实验室的管理就会更加专业。”
此外，据谭天伟介绍，该校所有的A级实验室都有专业化设置，从源头减少安全风险，“所有的A级实验室必须有烟雾报警器、自动喷淋装置，还要有监控摄像，该监控与学校的中控室相连，方便值班人员随时查看实验室的状况。”
同时，还要对所有进入实验室的人员进行考核，“所有的操作者，也包括学生在内，必须考核之后才能进实验室、才能上岗。”
赵兰香建议学校在加强安全教育落实的同时，要建立定期培训及考核制度，“各院校均有较为完善的实验室管理规程，但是落实情况参差不齐，安全教育流于形式，应加强落实。”
赵兰香提出，每个学期开学前及假期返校后，学生进实验室前至少考核一次，保证本科实习生、硕博士研究生及相关实验室操作人员经过专项培训，并考核通过后方可批准入实验室进行实验操作。
北京政协委员、北京服装学院材料设计与工程学院院长王锐同样提出，在学生进入基础和专业实验室做实验前，要对学生进行实验安全的宣传教育。此外，王锐还建议学校每年组织教职员工积极参加由保卫处组织的消防技能、应急救护、安全生产培训等。
辛秀兰也建议加强日常安全教育管理，严格按照国家的法规，制定学校实验室安全管理规范以及应急处置方案，增强师生的安全意识。
利用大数据等提高实验室危化品精细化管理水平
“在金属材料研究中需要使用一些危化药品进行微观组织分析，这种分析不可用其他方法替代。”北京市政协委员、首钢集团有限公司副总工程师王全礼以苦味酸加海鸥牌洗涤剂举例，这是多年以来侵蚀钢铁材料的常规试剂，目前无其他药品能替代，硝酸、高氯酸等也在研究中需要使用，但现在由于危化品的管理政策，这些药品不能正常获得，严重影响金属材料的研究工作。
王全礼建议，有关科研院所和高校等科研需使用危险化学品的单位向有关部门提出申请，学校制定相关管理条例报批后，就应该允许学校批量采购储存，“申请单位承担监管责任，单位购买后统一储存、管理，对管辖用户进行审核，每次领用时限定最大量。”
“不能说因为化学品很危险，就不能用。实验室的危险化学品管理，不能靠‘堵’。”谭天伟告诉记者，在化学品监管方面，大数据大有可为。“北京市可以建设一个统一的平台，所有化学品从购买到使用再到废液回收，中间各个环节都可以实时监测。”谭天伟表示，技术手段做到位了，才能服务好众多科研工作者。
采写 新京报记者 杨菲菲 冯琪 千龙网记者 杜铮 蔡健雅 陈健男
编辑 缪晨霞 校对 杨许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