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5日台风“烟花”登陆上海后，许多小区的内涝问题暴露。在奉贤区新叶村，金先生碰到了入住十年以来最大的一次内涝，家门口水深及膝，出行受阻。来不及找到沙袋阻挡，积水涌入底楼小车库，泡坏了家具。一连三天，积水仍未褪去。他想不明白：“尽管今年汛情特别严重，但连续几年都曾出现内涝，是不是小区在排涝设计上有问题？”
△新叶村二期里，乡村别墅前后的巷弄积水严重。
担心受灾，一夜出门看八回
7月27日，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来到奉贤区庄行镇新叶村，出现在眼前是一幢幢三层楼高的红砖色乡村联排别墅。打听得知，现在的新叶村是原新光村和原叶家村合并而成。8年前通过宅基地归并的方式，3000多户农民才搬到这里，是当地较早实施集中居住的新农村。
沿着崭新的沥青主干道，两边茂盛的绿化带植物已东倒西歪甚至被连根拔起，横穿小区的大寨河水位高企，新叶村显然受到台风的重创。记者按照村民金先生的定位，先拐进新叶村一期区域的支路，一下子就看到了粼粼的积水，村民正在奋力用扫帚清除落叶等杂物，避免排水不畅。
△新叶村一期内涝最为严重，主干道和巷弄均积水。
村民张先生称，自己已经打过好几次“119”，“第一天（7月25日）下雨的时候，晚上9点钟就开始积水，我晚上出来看了8次检查水位。到第二天早上4点钟，水要是再高就‘闯祸’了，电闸要进水了，我就打电话要求排水。”
记者又往水深处走去，一位女士回忆，7月26日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街坊邻居由于担心水位继续上涨，大家都赶快把车开出去。一期前排楼幢的一位阿姨说，小区里最高水位出现在26日上午，“淹没到入户台阶最上面一层，路上车子一开，水就要荡进来了。”她认为积水原因在于地势，“马路也高、河道也高，弄堂里地势最低。”
记者趟水进到别墅前后之间的巷弄里，最深处已在脚踝之上，一抬脚，淤泥四散。住在二期的王大妈说，这里有200多户都是带车库的户型，车库在设计上与地面齐平并未抬高，所以积水很容易漫进来。记者进入车库看到，积水仍没有排干净，淤泥一地。王大妈家将车库当仓库用，储藏的几箩筐黄豆、土豆被赶紧抢救出来，但是大件家具还留在里面。她指着墙上的水迹线说：“水曾漫到这里，冰箱、电瓶车都进水了……”
村民们七嘴八舌，室外位置较低的空调外机无法移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进水，消防车因为私家车停在主干道路上无法驶入救援……言语中既有抱怨，也感到无奈。
△村民家中的车库进水。
物资不足，想方设法自救
记者走访中也感到，新叶村内的防汛准备工作似乎不太充足，并不是每户人家都能拿到沙袋等防汛物资。
二期的徐女士说，前年开始就已经连续两年出现积水。因此今年5月份她刚刚把房屋地面垫高了10厘米，但这并不足以抵御台风带来的积水。7月26日晚上6时，女儿看到积水后打电话给村里，随后领到了一些沙袋。但一些邻居并没有领到沙袋，就索性从河边搬走防汛的沙袋，有的则从邻近建筑工地拿建筑泥沙装沙袋，还有的找不到填充物就灌了一袋袋水，或是找一些砖块、木板放在门口堵着，充当“沙袋”。
△一些村民没有领到防汛沙袋，有的从邻近建筑工地拿建筑泥沙装沙袋，还有的就灌了一袋袋水充当“沙袋”。
另一位村民则反映，积水时，大家都纷纷撬开了雨水井盖，并安插扁担条等物品作为提醒，但窨井内满满当当，并没有明显往下走水的迹象。
由于水位已比26日下降不少，负责一区的清洁工骑着电瓶车上门回收生活垃圾，家家户户则把囤积两天的干湿垃圾挂在门口。回收工作还没过半，前后左右的垃圾桶垃圾袋已塞满，清洁工车开起来歪歪扭扭。“今天水小了些，淹不到电瓶车电机，再高一点就危险咯。”许多村民表示，很感谢村委会和保安熬夜抗台风，但希望村委会明年能采取更有效的措施，“既然房子地势已经变不了，那么该装泵就装泵，提早做好准备。”
此外，新叶村一期二期相隔一条大寨河，南面流淌着肖塘港，可谓是处于被水环绕的凹陷地带。记者采访时，窄小的大寨河水位线低于小区地平面。但宽阔的肖塘港水位线已经没过景观台，与河岸上的健身步道齐平。健身步道充当了防止肖塘港河水向小区倒灌的堤坝，物业人员也用沙袋堵住了“堤坝”的几个缺口处。从走访看，11台抽水泵，仅1台抽水泵的排水管口伸向大寨河，其余都伸向肖塘港。也有不少村民困惑，为何积水都往满溢的肖塘港输送？
△积水主要都排向肖塘港。
小区防汛“晚一步”有原因
从地图上看，整个奉贤区地势西低东高，而新叶村位于奉贤区的西南角，离黄浦江直线距离2.4公里，是黄浦江水资源保护区。新叶村建造小区之时，周围的水位线就比地平面要高，有着天然的地理劣势。
当天下午3时，短暂的停歇后，又开始下起大雨。新叶村物业的几位工作人员刚忙完，还没来得及换下雨衣。为何这样的内涝只出现在一、二期，没有出现在三、四期？物业工作人员解释，三、四期的雨水管道出口位于大寨河，而大寨河与黄浦江之间有水闸和泵房，黄浦江水位高时，水闸可以关闭防止倒灌，水泵开启还可以人工调控大寨河水位供小区排水。而一、二期的雨水管道通肖塘港，肖塘港与黄浦江直接连通，因此，黄浦江水位一高，肖塘港水位也会同步升高，直接倒灌进小区。而雨水排水管道是基础设施，想要改动已不大可能。但物业工作人员称，“一般只要能及时堵住窨井排水口止住倒灌，问题应该不大。”
△新叶村物业办公室。
据称，这次台风登陆前，黄浦江附近的渡口关闭后需要用黄沙袋填补缺口，以防江水涌入防汛堤内。7月25日物业工作人员被安排前往渡口堆砌沙袋，没想到江水猛涨至离地平面1米高，不得不连夜工作。待到情况稳定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3时30分，此时回到小区已经发现积水严重，物业再用沙袋堵住管道口为时已晚。只能启用水泵排水，但备用泵只有4个，排水效果有限，当天临时又购入好多个，就近将积水排入肖塘港。对于急缺的沙袋物资问题，工作人员坦言：“运过来了一部分，但没想到水那么大，不够用”。
记者来到新叶村村委会，但村干部们大都还在外救援。一位工作人员表示，村委班子已经忙了四天四夜，有的干部只睡了3个小时。对于防汛顾此失彼，村干部也给出了相似的解释：“风雨潮来势很汹，实在来不及。村里负责黄浦江一段的防汛工作，水位涨势很快，我们必须先确保把大局上的防汛工作做好。”
栏目主编：毛锦伟 文字编辑：车佳楠
视频采制：吴丹璐 车佳楠
来源：作者：车佳楠 吴丹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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