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0日，深圳迎来复工。在过去十九天里，“抢菜”一度成为疫情到来下深圳市民过春节的关键词。随着疫情严重程度加深，越来越多的深圳人选择原地不动留在深圳过年，而买菜就成为最大的问题。
本以为是放假在家,没想到还是要早起。 凌晨、黎明，日日定时，冯舒晴在手机里设置多个闹钟，只为抢上一颗油麦菜。从大年初二开始的“买菜焦虑”，各大线上平台的送菜告急，再到社区生鲜及农批市场提前开业。深圳市民在五天的时间里，从“恐慌囤货”逐渐恢复为按需采购。
关键转折点，是1月29日的官方发声，市场监管局敦促门店提前开业同时通报市场整体供应情况，给市民吃下一颗“定心丸”。但这场买菜焦虑如何最终消弭，远不止于公开整体市场的供需信息，疫情防控信息、公众场所卫生安全指数信息都是公众所关注的。
就是突然一下子，菜都没了
1月26日，大年初二的中午，在家宅着的冯舒晴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早上九点出发去福田山姆扫购的父母，一进家门就抱怨超市货架上的菜都卖空了。看看父母的战利品里，只有冻海鲜、干货及水果。考虑到出门买菜容易扑空，而且人口聚集的超市及菜场对于父母以及祖辈来说并不安全，平日里热衷于网购的冯舒晴自告奋勇地当起了家中五口人的买菜大使。打开盒马鲜生、叮咚买菜、美团买菜等一众线上平台，生鲜肉禽菜品都可以配送，这大年初二中午买菜的任务在线上完美解决。
但情况去到当日晚间急转直下，“就是一下子，菜都没了”。在盒马鲜生上，接近八成的绿叶菜通通显示卖光。仍有余货的青菜品类，会提示运力不足需自行前往门店提取。打开叮咚买菜，原本中午还存货充足的绿叶蔬菜，直接提示售罄状态。这一下令冯舒晴慌了神。虽然她给家里已经买入土豆、白菜等众多耐存放的食材，解决三天的口粮不成问题。但彼时，微信、微博里众多网友们已经晒起库存，有深圳家庭甚至囤好了整冰箱的食材，而同一时间则是社区群里不断弹出超市货架秒空的图片。
27日开始，线上买菜的渠道都显示无货。在网络上搜遍了各大app的补货时间，得知大部分的补货上新是在晚间十二点以及早上七点两个时间段，冯舒晴给自己手机设置了晚上十一点五十以及早上六点的闹钟。如果恰巧凌晨还没入睡，她也会习惯性地再刷一下买菜app。“原本以为假期会睡到自然醒，没想到还是早起”。
菜不送上门，拿菜只敢用钥匙按电梯
菜好买了，不代表菜好送上门。与冯舒晴、陈清晖家里蹲下单的情景不同，田毅迎来了最忙碌的一个春节，作为配送小哥他得穿梭在超市和社区的街道里。从年前忙碌到年后，整整半个月，他没有一天休息，甚至要提前到岗。“订单太多了，我跑不赢，没有轮休。”在江西老家的妻女对他甚是牵挂，但他忙到只能在晚间回到宿舍的时候，才简单几字报个平安，就休息了。
对于深圳这样一个移民城市来说，春节并不是超市订单的高峰期，顶多是年前三天。但疫情的到来，让田毅的工作量直线上升，整个门店的订单量涨了三四倍，都是线上订单。而春节轮休，很多人都不在岗。
正月十五，元宵节的晚上，在超市和同事一块吃过午夜年宵后，田毅太累了，直接睡在了马路上。同事看到后，把情况发到了群里，领导让田毅赶紧回家补休。于是，田毅在连轴转了16天后终于放假了。
即便是田毅这样的配送小哥马不停蹄，冯舒晴和陈清晖这样的市民依然觉得菜不好送。这是因为，随着疫情管控逐加严格，深圳各个小区开始实行了封闭式管理。“不好意思，你的菜我送不上去，只能到小区门口”。这样的通知，市民听得越来越多。
从挂在家门口的把手，到全副武装下楼去拿，冯舒晴认为是另一种焦虑。尤其是当得知距离自己家两百米的小区出了确诊病例，冯舒晴的心理警惕再度升级。而从厨房里听到楼上的住户连续传来咳嗽后，冯舒晴就是下楼拿菜也要武装到脚趾头。
“我们家的口罩没剩多少，只能省着用。坐电梯，我只敢用钥匙去按按键。有一次，我下楼取菜回来，我一时大意用了手指头。我一直保持着食指伸出的姿势，一动不动就怕污染别的指头”，冯舒晴绘声绘色形容着她当时一指朝天的姿势，“没办法家里有老人”。
信息应更快公开，后续运力更好匹配
大年初二出现苗头，市场力量此前早已紧急加货，第四天政府介入加大力量推动市场恢复供应，自上而下形成对外曝光，第五日情况有所缓解。从“买菜焦虑”到现在的“取菜焦虑”，不安情绪的涌动也给社会带来另一重思考，有没有可能做的更好呢？对冯舒晴而言，这个答案是肯定的。
“这么多人挤在线上买菜，还是担心线下采买不安全，本质上还是对疫情防控担忧。”因为担心超市人多，且眼看新冠肺炎感染人数不断增加，冯舒晴才自觉揽上了线上买菜的活。“如果你跟我说超市的防疫消杀是很安全的、小区出行没有任何问题，我们当然愿意天天下楼买菜，可是现在是没有办法保证的。”
在冯舒晴的叙述里，不难瞧见对公共场所卫生环境的担忧，此前她曾因家中小区传出有疑似病例深感担忧。虽然后来她在政府不断公开的信息面里，才清楚是自己对面的小区出了确诊病例。
换句话说，如果疫情防控的信息可以及早更新，商超、购物中心、公共交通等公共场所的卫生信息可以提前知道，那么焦虑情绪也可以进一步缓解。虽然菜好买了，但要真正拿到手上还是没有这么简单，“有的时候菜买好了，要等一个多小时甚至两个小时，才有小哥送，关键是只能到小区门口”。考虑运送难且取件路远，冯舒晴还是习惯性买好四五天的菜。
因为订单需求激增，年前轮休的员工又因为管控等众多特殊原因还未到岗，目前商超、电商仓库都极其缺人手。此前，零售行业甚至向停业的餐饮租用员工。但是，因为配送运力需要专门的证照，这些临时员工也无法当配送人员。如何匹配运力，或者说给行业人力需求找到合适调度方案，也是政府后续可以思考的问题。
采写：南都记者 陈盈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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