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短篇小說之二十九
新 鍋
胡河西
盼望著，盼望著，終於有了这么一天，我們一家人搬進了線務站另外的新居，也就是在操场坎上。
儘管我是有些懷舊，但是一些該換的傢俱和改換的電器產品，基本上還是都換了。包括那口锅，那口跟隨我們多年的“轉戰南北”的、給了我們多少“酸甜苦辣”的鐵鍋也換了，因為它已經傷痕累累，也許不堪重負，也許早就該淘汰了。
當然它也不是不能再用了，只是把它放在嶄新的廚房那裏，和那些炊具比起來，好像屬於兩個不同時代的產物，放在那裏，實在是有點影響整個的“市容”美觀了。
所以我猶豫了好久，也覺得它確實也該平平安安地“退伍”了。
沒有辦法，只得戀戀不捨的怏怏把它買給了收破爛的张老頭，我希望讓收破爛的张老頭送它到廢品站，再讓廢品收購站送它到火紅的熔爐裏去“涅磐”，然后获得再生吧！
為此，妻子在賣鍋瓢碗盞之類雜貨的地方，另外还是買了一口大鐵鍋作為“接班人”。當然這鍋還仍是傳統的那種翻砂的黑色凹底鍋，鍋沿相對有兩只耳朵，既可以端，也可以提，用起來比較的順手，從此它是我家烹調的主力隊員，我和妻子都喜歡用它，因为觉得用起来比较顺手、合手。
幾乎同時進入我們家門的有另外一口鍋，那是在“同得利”商店添置新電器時，商家為了促銷，贈送了我們的一口鍋，如果說它是作為“禮品”或者說是“添頭”送的，都應該說是對的，因為它實在太微不足道了。
這口小鍋是平底的、鍋沿的一邊帶有把，也是黑色的，可以在電磁爐或液化氣灶上用，應該說是使用比較的方便的一口鍋。 不過因為是送的，因此我們對它並不重視，因為古希臘的主管錢財的財神赫爾墨斯（相當於中國古代的財神爺趙公明）也被商家為了促銷，經常被作為“添頭”贈送給顧客呢。
平時由於圖方便，家裏幾乎都用液化氣灶，因為它來得快，火力大，因此平底鍋很少用，除非來客，搞不切腳手時，才想起它，到那時才從陽臺上把它拖出來救救急 。
事後，我又把它扔到窗臺的防盜網上，讓它靜靜的躺著，大家再也不聞不問，除非到下一次請客，才有可能起用它。
就這樣，天長日久，日久天長。那口平底鍋漸漸地淡出了家庭的視野。有時候偶爾往防盜網上一瞥，才發現它有氣無力的、好像很痛苦的躺在雨棚邊上那被遺忘的角落邊，渾身鏽跡斑斑的，齜牙露齒的，讓人感到有些厭惡的想法。
看來這口鍋基本上沒用了，放在那裏占地方，是有點影響情緒了，看哪天找個時間把它買給收廢鐵的，或者把它扔到樓下垃圾堆去算了，也讓它去跟著它的未曾謀面的大哥“涅磐”去了吧。
我心裏有時在想，只不過沒有機會罷了，或者是有機會卻忘記罷了，因此它一直被擱置在那裏“冬眠”。
時光似水，日月如梭。轉眼又到過春節了。過年的七天長假，親朋好友及一些同事照舊要聯絡一下感情，照例要吃個轉轉飯。
正月初七那天，照慣例該輪到我家裏請客了，為此我該準備的早就準備好了，該採購的去採購，該解凍的解凍。一切真可謂“萬事皆備，只是欠東風”了。
這天，客人陸陸續續到了。他們打牌的打牌，鬥地主的鬥地主，悶金花的悶金花，下象棋的下象棋，聊天的聊天，今天的家裏可謂熱鬧極了。下午四點半左右，該炒菜了。我走到廚房，看著琳琅滿目的切好的待下鍋烹調、蒸煮的菜肴，突然間我覺得自己有點緊張起來，我覺得用一個鍋子烹調顯然是不夠用了。看到客廳密密紮紮的客人，我心裏開始發虛了：今天來這麼多的人，如果炒菜搞不贏，就會搞砸，儘管都是親戚朋友，也不能出洋相啊。怎麼辦？怎麼辦？我急得抓耳撓腮的打注意。
怎麼辦呢？妻子看到我那緊張的神情，早就看出了我的心思，說了句提醒我的話：”少鍋子炒菜吧？不知道防盜網上那口鍋還能不能用？去拿下來看看。
”妻子的話讓我猛醒，我急急忙忙地打開窗戶一看：只見那口鍋還歪歪斜斜的躺在防盜網的邊上，鍋內密密麻麻的全是鐵銹，甚至連鍋的背面也已經爬滿了星星點點的鐵銹，整個鍋子已經是狼狽不堪、不堪入眼了，看來實在是不行了。
我不由得用懷疑的神情看了看妻子一眼，皺了皺眉頭，搖搖頭，猶豫了好一陣，心想：這鍋、这锅還能用嗎？ 妻子看了看我，沒有做聲，馬上從防盜網上拽出那口沙沙落鐵銹的鍋子，拿到衛生間先用水沖刷，然後再用磨刀石使勁內外嘩嘩的磨，讓鐵銹變成鐵漿後，再用水沖洗，然後又用砂布打磨，然後再用水沖洗，然後再打磨，再沖洗。就這樣反復打磨洗刷，最後用洗滌劑漂洗幾次，經過了好一番修理、整容，一口錚光瓦亮的鍋子居然被她拎到廚房。
她把鍋放到灶台上，好像炫耀似的地看著我：“怎麼樣？”我沒有什么說話，但她的意思我懂：”現在就看您的了”。
接下來該是我來獻技了……在兩位裏手男女助手和其他熱心人的幫助下，經過一番激烈的忙碌，儘管我已經是汗流浹背了，然而兩桌熱騰騰的可口飯菜終於弄出來了，已經一一地擺上餐桌。
客人們舉著筷子滿口讚譽：“哇，老大、胡校長、胡師傅，炒了這麼多的菜，您簡直可以開館子了！”我此時幾乎有此樂何極之感。 飯後洗刷完畢，陸陸續續地送走客人，全部收拾乾淨。
老母親走到廚房一看，就說：“劉妹，你們又買了口新鍋了？這口鍋子亮晃晃的，才好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