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梦婷
编辑｜杨洁
1月7日，电影《张之洞》上映，但首日却只拿到了90元的票房。在它上映第一天，全国上下，只有3个人去看了这部电影。
截至1月13日，这部上映7天的电影也仅收获了6850元票房。在前段时间刚刚超过《战狼2》，拿下将近60亿元票房的《长津湖》对比下，这个数据显得尤为“惨烈”。
在疫情影响下，电影票房也呈现“二八效应”，影院排片和票房分布日益两极分化。文艺片、历史片等小众电影作为“票房毒药”，似乎已是业界的共识。这类片子题材冷门、费用投入有限，内容和情节也不够“讨喜”，在商业化大片面前一直“抬不起头来”。
“冷门电影”们，有自己的春天吗？
“2022年电影票房惨案”诞生
电影《张之洞》因首日票房不足百元，引发网友关注。据灯塔专业版显示，截至1月13日，这部电影累计票房6850元，观看总人次仅为208人。
（图源：灯塔专业版截图）
在社交媒体上，这部票房“惨烈”的电影也引发了不少人的同情。“《长津湖》的票房都超过57亿元了，竟然还有电影的票房是用元来计算。”有网友惊讶地表示。
无怪乎网友惊讶，近年来，中国电影票房屡创新高，前段时间，《长津湖》刚刚超过《战狼2》，拿下中国影史票房冠军。目前，中国电影票房“50亿元俱乐部”中，已有了《长津湖》、《战狼2》、《你好，李焕英》等多部电影。
在这个电影票房动辄以“亿”为单位计算的年代，《张之洞》却票房如此惨淡，因此被不少网友戏称为“2022年电影票房惨案”。
据公开信息，这部电影主要描写的是晚清重臣张之洞在时局动荡的情况下，一生如何致力于教育改革和实业救国的内容。该片由南皮县广播电视台、三丑影视文化工作室、北京慧橙影视制作有限公司、北京太阳花开影视文化有限公司联合出品。
这部电影的导演三丑，刚刚凭借该片获得了澳门国际电影节金莲花奖的导演新人奖。影片的主演中，包括刘长纯、陈丽娜、史可、高兰村等，他们在知名影视作品《大宅门》、《人间正道是沧桑》、《过把瘾》、《三国演义》中均有出演。
“这是一部历史题材的电影，主创团队的初衷是尽最大努力弘扬张之洞的精神。然而电影上映之后遭遇排片少的困境，票房惨淡实属无奈。”电影出品方之一的北京慧橙影视制作有限公司对媒体表示。
而这部电影的内容究竟如何？仅有的200多名观众并未在网上透露观影心得。而即使有网友对它心生“同情”想去围观，多数人恐怕也只能在它豆瓣的相关页面上“打卡”支援了。因为，在很多地区的影院中，根本就找不到它的存在。
好奇之下，《财经天下》周刊也在北京地区影院中搜索了这部电影，但均没有找到相关的购票信息。
排片量少是这部电影面临的困境之一。很多地区的网友也纷纷表示，“想看都没有排片”“搜都搜不出购票信息”。灯塔专业版显示，当前国内只有沧州、梧州、南宁等地有这部电影的排片。
“其实这部电影刚上映的时候，北京还是有一到两场的排片的。但由于完全没有人看，再加上电影片方没有给影院‘发红包’，北京地区的排片就砍了。毕竟，现在影院也是要吃饭的。”电影《张之洞》内部工作人员向《财经天下》周刊表示。
同时，他也补充称，“影院排片的时候，首先是看这部电影有没有观众去看。没观众的话肯定就不排了。但如果片方想让影院排片，也是需要宣发费用的，也就是给影院方‘红包’，差不多一场要补贴500元。当然，如果一直没有观众，这个成本肯定也不小，所以片方也不想花这个钱”。
另外，他还向《财经天下》周刊透露：“《张之洞》这部电影本身制作费用其实不大，演员阵容也不豪华，历史故事内容也没有太多优势。总之，各方面的经费都有限，这部电影除了有硬盘的钱，也就是向各院方发发片源，用于宣发的费用几乎没有。”
在当前文娱市场环境下，没有宣发的作品，无异于“瘸腿走路”。同时，这部电影的名字及宣发海报也劝退了不少观众。
在社交媒体上，“《张之洞》电影票房惨案”这条消息的评论中，排在前列的有一条是：“谁是张之洞？”
一位网友吐槽称，这部电影的名字取得就不好，而电影海报看起来就像2000年出品的电视剧，“光海报就赶走了一大部分观众，我想不出会有谁会对这部电影感兴趣”。
当前在豆瓣上，《张之洞》还没有评分。虽然它的内容质量如何尚不可知，但从票房看来，肯定是能担得起所谓“票房毒药”的名称了。
但是，前述内部工作人员还向《财经天下》周刊表示：“其实这部电影不算最惨的，每年都有很多没有票房的电影。”另外，他说，这部电影后续可能会登上央视6套节目播出。言下之意，《张之洞》实际上在小众电影里，还算是“混得不错”的。
根据灯塔专业版提供的数据显示，2021年共上映697部影片，其中，有近100部影片票房在10万元之下，有73部影片票房不到万元。
小众电影的悲哀
纵观影史发展，小众的电影，比如文艺片、历史片等，一直以来都是票房惨败的重灾区。
在豆瓣上，很多被“文艺青年”们打出了高评分的电影，有的还是众多电影大奖的获得者，都是“叫好不叫座”的。
这类电影通常投入也较少，连《刺客聂隐娘》的导演侯孝贤，都曾在采访中强调，自己“不缺奖，只缺钱”。
而这部斩获了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奖的作品，在国内的票房也不过6000多万元，没有回本。相比起来，其他国产文艺片，更是“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电影人们为获得更多的排片和观众也不遗余力。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当年《百鸟朝凤》的制片人方励“下跪求排片”的举动。
《百鸟朝凤》是著名导演吴天明的遗作。吴天明是中国第四代导演，还曾是大导演张艺谋的老师，一生创造出了众多具有较高艺术性的作品，对中国电影史亦是作出了不菲的贡献。
但当《百鸟朝凤》上映时，正赶上商业片巨作《美国队长3》在国内上映，其排片量遭到挤压。上映7天后，《百鸟朝凤》票房累计仅有300多万元，日排片量也从最初的2%降至1%左右。
无奈之下，《百鸟朝凤》制片人方励通过微博直播，呼吁影城经理增加排片。在直播中，他甚至不惜背上“道德绑架观众”之名，突如其来地就地“下跪”，在当时引起了热议。
这样的窘境，即使是国内名导演们也不能幸免，像著名导演贾樟柯、王小帅也曾有过类似经历。一向“高冷”的贾樟柯在《山河故人》上映时，曾发微博请求院线尽量保留排片，但最终也仅获得了3222万元的票房，被同期的电影《我是证人》无情碾压。
（图源：视觉中国）
王小帅当年为了给自己执导的《闯入者》拿到更多的排片，也不惜大打“情怀牌”，写了一封《致我的观众》公开信，央求“我的观众，请你挺我”，还拉出高圆圆、贾樟柯等众多好友声援，但最终也不过是获得了1005万元的票房。
这些片子在豆瓣都属于高分电影，被一众粉丝所追捧。然而，回归现实，这些电影面向的观影群体比较“小众”，而且多数节奏缓慢、情节冗长、内容也晦涩难懂，难免被观众所诟病。
文艺电影《地久天长》曾在柏林电影节破纪录拿下双银熊表演奖，在国内引起轰动。但在国内上映时，这部电影近3个小时的时长，就劝退了不少观众。同时，有评论称，这部片子“情节平静无波，索然无味”。有豆瓣网友表示，这部电影优点是演员出色，生活细节还原到位，但3个小时实在太拖沓了，他看到中途都睡着了。
对大多数人来说，看电影并不是为了去进行“艺术熏陶”的，而是主要为了满足娱乐和社交的需求。在此情形下，相较于文艺片，无论是情侣约会、和家人朋友相聚还是工作后的放松，娱乐气氛更浓的商业片肯定是观众的首选。
由于疫情、制作成本等各因素的影响，现在的电影票价也普遍较贵；能让观众心甘情愿走进影院、掏出钱包的理由，要么是明星云集、话题度超高的大片巨制，要么是情绪饱满、情节起伏触动人心弦的情感类电影。也因此，《长津湖》《你好，李焕英》等成为近年来票房火爆的电影。
以与《地久天长》同时期上映的《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为例，相对于《地久天长》豆瓣8.0的高分，《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仅获得了4.8的评分，及格线都没达到。但在电影票房方面，《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以8.79亿元的票房成绩，把《地久天长》不足5000万元的票房甩在身后。
影院毕竟是商业化的产业，不是公益组织，首先要考虑的便是成本问题。在片子没人看的情况下，肯定会降低排片量，转而提高更受观众喜爱的、宣发能力更强的电影的排片量。
小众片能不能叫好又叫座？
但小众片子的命运注定就是如此吗？
哪怕是文艺片们，在故事够硬的前提下，也在努力通过宣发，力图成为口碑、商业价值双丰收的作品。
2017年，成为现象级热议的院线纪录片《二十二》，以300万元的制作成本，收获了1.7亿元的票房成绩，同时也收获了较高的口碑。
《二十二》是以二战时国内“慰安妇”受害者为题材的纪录片，在豆瓣获得了8.7的高分。
这部纪录片，用镜头走进了每一个受害者的内心，没有渲染，没有夸张，真实且自然地记录了一段历史。这部纪录片的主角们，是经历了抗日战争的受害者们，平静、真实地记录那段残酷的历史，本身就蕴藏着巨大的情感力量。
“1937-1945年，至少20万中国女性被强征为‘慰安妇’；2014年，仅存22位幸存者。”电影中的表达，在真实的数字下隐藏着强烈的情感共鸣。
这部纪录片在宣传上也更上一层楼。当时，影视明星们，包括吴京，以及张一山、吴刚、高伟光等都推荐和声援了这部纪录片。后面，随着影片口碑发酵，更多的普通观众加入“自来水”推荐队伍之中。
摘得第64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和最佳男主角“金银熊”双奖的《白日焰火》，在上映前片方就开始了积极宣发。除了NBA球星卡梅隆安东尼为其宣传外，还用“一部气质迷人的黑色电影”的评价，引发了国内讨论的话题热度。
据报道，当时《白日焰火》的话题热度连续几天霸占各大社交网络的热门话题榜。文艺青年们的“圣地”豆瓣上，《白日焰火》还创造了平台短时间内对一部电影提问最多、解答也最多的纪录。
据悉，当时这部电影的营销费用几乎与电影制作费相当，宣发成本达到1:1；并且创造了文艺片宣传营销的新战略，与大热电视节目合作，让主演廖凡参加了《我是歌手》节目主持，来宣传这部影片。
《白日焰火》公映后，最终获得了1.04亿元的票房成绩。
自然，这些也都要建立在影片内容过硬的基础上。但小众影片们，也或许可以努力不再“曲高和寡”。
（头图来源新浪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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