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是一种人心的常态,我们的一生中不可避免地会经常嫉妒别人,这本身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这里面有个度的问题。人的嫉妒情绪一旦上升到仇恨的程度,那么一个典型的反应就是会疯狂地抓住一切机会找对方的别扭,给对方小鞋穿。我们前面讲过,金莲是一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女人,上天给了她惊艳的美貌和无双的风情,可同时却让她出身贫寒历经坎坷,从心理学层面上讲,金莲是一个极端自负和极端自卑的矛盾混合体。她不会服任何人的,所以现在她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种对于瓶儿的狂热的非理性嫉恨情绪中,她对于任何可以打击瓶儿的机会都会格外的敏感而且绝不会放过,很快,机会就来了。
瓶儿坐月子坐完之后,西门庆便大张旗鼓地为官哥儿办满月酒席,阵势搞得很大,请了好多客人。这中间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玉箫乘着席间空闲的时候,偷偷从席上拿下来一银壶酒和几个小菜,想送给书童吃(小白脸的力量是无穷的)。
可是她到了书童房里,却发现书童不在,就把银酒壶先放下了,没想到她偷偷摸摸地被琴童(以前和金莲偷情的琴童已经被西门庆赶走了,这个新的琴童是瓶儿过门时一起带过来的小厮)看见了,琴童就想乘机揩点油,他想着反正这出了事儿也是玉箫扛着,不揩白不揩,就偷偷把银壶带回瓶儿的房间,请迎春帮忙把壶藏了起来。
结果酒席散了以后,玉箫再去书童那边一看发现银壶不见了,慌了,她怕月娘怪罪,赶紧推卸责任,把事情往小玉身上推,小玉哪里肯平白无故受这么大的冤枉,也是立马就急了,两个人当即就在月娘的面前吵了起来,这一吵事情可不就闹大了吗,西门庆也被惊动了,金莲便在他耳边嚼舌头根子:“这才头一桌酒席,就丢了一把壶,这冤大头当的,就是家底儿再多也经不起这折腾啊!”
金莲这话就是在讽刺官哥儿是个败家的,刚刚满月就把壶丢了,西门庆一听顿时心中不爽,可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发作,只好默不作声,紧接着,瓶儿回房以后,迎春把琴童拿壶的事儿给瓶儿说了,瓶儿赶紧叫迎春把壶送过去,并对月娘说壶只是琴童放到瓶儿那儿的,金莲一看,又马上阴阳怪气的对西门庆说:“琴童这奴才就是瓶儿的人啊,把壶放她屋里,是不是想昧了这壶啊?要我说,就把那狗奴才抓来老老实实收拾了,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不然,你就知道冤枉玉箫和小玉,真是跑死当金刚的,坐死当佛的!”
金莲这番话虽然说是别有用心,但平心而论还是相当有杀伤力的,首先,迎春把这壶拿到大家面前的时候,在场的每个人就算嘴上不说,但心里面恐怕也会在犯嘀咕,毕竟琴童,迎春都是瓶儿的人,这层特殊关系让人不得不会产生这种联想,只是别人不好明说罢了,可金莲直接就故意说出来了;其次,是比较狠的一点,玉箫是负责酒席现场的斟酒工作的,所以现场的所有酒壶都归她管,按照管理学的标准来说,在她的本职工作范围内酒壶失窃,不管小偷是谁,玉箫是要付很大责任,这个姑且不说,出事儿以后,玉箫毫无承担,一咕脑把屎盆子往小玉头上扣,这更是不着调。你说你赖谁不行,赖小玉,小玉是酒席上管茶水的,她就是有心想偷也没那个功夫啊,这些就算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小玉偷的,你们两个都是月娘的人,当着这么多人,在月娘的面前互相狗咬狗,这把月娘的面子往哪儿放啊,说句不好听的,你们就是想掐也私下掐去啊。玉箫虽然是丫头里面地位最高的,但和春梅,迎春她们比,情商低的不是一点半点,也是个缺悟性的。但是现在金莲却当着月娘的面跳过了这些对玉箫很不利的细节,公然袒护玉箫,而直接把打击点锁定在琴童也就是他背后的瓶儿身上,特别最后那句“跑死当金刚的,坐死当佛的”,暗中讽刺西门庆厚此薄彼,偏袒瓶儿的人,这损劲儿真是损到家了。
可西门庆听完什么反应呢?西门庆大怒,但是很可惜,他大怒的对象不是瓶儿,居然还是金莲自己,西门庆瞪着金莲就骂:“照你这么说还是瓶儿爱这把壶咯?!找都找到了,还费什么话,胡扯什么?!”
西门庆这句话,就这件事本身来看是完全没道理的,因为金莲那番话虽然有点居心不良,但说得也不是全无道理,好歹还圈定了一个犯罪嫌疑人(瓶儿的小厮琴童),她也是盘算着要用这个来打击瓶儿,想法是好的,可被西门庆这么一说,那意思就是表明了,“就算是琴童偷的又怎么样?只要瓶儿喜欢,拿什么都无所谓,你少来挑唆!”。一个当太太的的指证另一个太太的小厮,没被通过就算了,还被抢白了一通,这层隐含意思那就是金莲在西门庆心里的地位连个瓶儿的小厮都比不上,这太让金莲伤心了,所以金莲憋了一肚子火啊,转过头就去和玉楼抱怨:“这不得好死的贼(西门庆),自从有了这孩子,当瓶儿生了太子一样,如今见了我们这些人像见了煞神一样,越来越没好话了!”
金莲虽然被嫉妒情绪搞得头脑发热,但思路还是清晰的,这番抱怨也还算说到点子上了,瓶儿现在如此受宠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瓶儿为西门庆生了第一个儿子,官哥儿,那么接下来金莲会不会对官哥儿做出什么事情来呢?我们下回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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