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故事喽,喜欢听故事的同学快来坐好啦。今天咱们讲一则《子不语》里面的故事。《子不语》是清代人袁枚的志怪小说集。这部书其实和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很相似,都是记录了很多“怪、力、乱、神”的故事与传说。
不过,《聊斋志异》中的故事大多与鬼怪、妖狐有关,《子不语》当中“人祸”倒是不少。今天我们要说的这个故事,其实主要就是由于人的恶念、贪念造成的。
话说,古时候在广西这个地方,有一个姓李的青年,他家里很有钱,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富户。这个李姓青年因为在当地做着“通判”这样的小官,所以就被大家称作“李通判”。
这个李通判刚刚27岁,父母都已经亡故了,身边除了自己的七房妻妾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亲人。李通判家中还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管家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和他很是贴心。有什么事情李通判也愿意和老管家商量。
天有不测风云,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李通判年纪轻轻的,竟然会突然得暴病死了。一家人哭了个死去活来,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大家也只好接受事实,买棺木准备埋葬李通判。
正当大家把李通判抬进了棺木,设好了香案、祭品的时候,一个小厮突然跑进来禀告说,门外来了一个老道,要化布施呢。
大夫人很生气,说:“家主不幸去世,一家人正伤心、难过,这道士来添什么乱啊!”其他的小妾们也七嘴八舌地跟着大夫人骂那个道士。
老仆就说:“我出去看看吧!给他几个钱打发了也好。”大夫人就让两个小厮和这个老仆一起出去见道士了。
老管家一出大门,就看到一个道骨仙风的老道站在门边。老管家说:“你这个道士不长眼,我家主人不幸亡故,一家人都不高兴呢。你却跑来化缘,好没眼色。”
那老道听见老仆抱怨,不怒反笑:“你家主人过世,确实不幸。不过,贫道有法子让他还魂。”老管家一听高兴极了,连忙把老道请进府内,安排他在厅里等候。老管家自己急忙来到内宅,禀告夫人,如此这般的一说,夫人也很高兴,就让老管家带这个道士进来面谈。
道士进到内宅,问清了李通判的死亡时辰就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的嘟噜起来。过了一会儿,道士睁开眼睛,对大家说:“我倒是可以做法使你家主人复活。但是,按照阴间的规定,假如有人还阳复活,就必须得有一个去死,一定要一命换一命才行。你们要想救活家主,就要有一个人自愿去死。你们谁愿意去换家主回来呢?”
一家子听了老道的话,面面相觑,好久都没有人说话。这时候,那个忠心耿耿的老管家站过来,对老道说:“这样吧,我家夫人们都还年轻,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叫她们去死太过残忍,再说,主人如果活过来,还需要她们陪伴主人过日子呢。我老了,本来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不如用我这条老命去把主人换回来吧。”
听到老管家这么说,夫人和小妾们都感动地流下了眼泪,给他行礼拜谢。那老道倒是露出了一丝喜色,他对老管家说:“那么,就这样定了。你先回去和家里人告别,这边要在院子里给我设法坛,等你回来我就作法救你主人。”
老管家就安排下人给道士打扫出一间客房歇息,又叫人按照道士的要求去搭设祭坛。都安排好了以后,老管家就独自一人回家和自己的亲朋好友们告别。大家听老管家说了这件事,反应不一,有干脆不信的,有赞赏他忠心的,更有笑话他傻的。老管家并不在意大家说什么,他一心只想把主人救回来。
看看天色将晚,老管家告别了亲人、朋友,开始赶往主人家。回来的时候,他抄了一条近路,这条路边有一座小小的关帝庙,庙宇年久失修,已经很破旧了。老管家看到关帝庙,就走进去祷告:“关帝老爷啊,小人求您一件事啊。小人的主人死了,有一个道士能够把主人救回来,只是需要小人的性命去换。这件事是小人心甘情愿的。希望您看在小人供奉您多年的情分上,助道士作法成功,让我的主人能够成功还阳。小人死而无憾。”说完,老管家就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老管家磕完头,刚要起身,一抬眼看见香案前面竟然站着一个光着脚丫子的大和尚。老管家吓了一跳,说:“哎呦!这位大师傅啊,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呀?吓了我一大跳!”
大和尚不说话,盯着老管家看了又看,突然气呼呼地说:“哼,你还要救人,你自己就要倒霉了!我看你是一脸的妖气,马上就要大祸临头啦!”
老管家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思维还是很敏捷的。他听大和尚这么一说,立刻想到家里那个老道大概有问题,他就说:“那可怎么好呢?师傅你有什么办法吗?我老了死了倒不要紧,可怜我主人年纪轻轻的就死了,家里扔下了孀妻幼子。我本来是打算用这条老命把他换回来的。现在,如果是那个道人骗了我,那我主人一家恐怕也危险了。”
大和尚想了一想,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递给老管家,对他说:“这样吧,你拿着这个纸包,不要掉了。回去以后不要怕,按照道人的吩咐去做。到时候自然有人救你。”老管家把纸包揣在怀里,千恩万谢的回去了。
回到主人家里,道士就让老管家把床铺搬到停灵的房间,躺到床上不许动。又叫人把门窗都钉死,只在墙上凿了一个小洞,用来给管家递水、递饭。一切安排好了,老道就登坛作法。
老管家躺在床上心里感到有些发毛,就悄悄地把和尚给他的纸包打开,想看看里面有什么法宝。只见纸包里头放着5根弯弯曲曲的手指甲,还有一条细绳子。老管家暗暗叫苦,心说,这东西能用来打败妖道、救我老命、保护这一家子吗?不过,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晚了,老管家把心一横,也就不在胡思乱想了。只是在心里,他还是不停的嘟囔:“关帝老爷,帮帮小人啊!关帝老爷帮帮小人啊!”
这时候,老管家听到自己的床下传出来“飒飒、飒飒”的声音,一转眼的功夫,就有两个黑乎乎的家伙从老管家的床底下钻了出来。他们的样子十分可怕:绿绿的眼睛,眼窝凹陷,浑身长着短毛,那脑袋好像有车轮子那么大。
老管家不敢出声,就紧紧地盯着他们,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那两个黑家伙开始绕着棺材转圈儿,一边转还一边拿眼睛死死地盯着老管家。转了一会儿,他们又开始撕咬棺材的边儿。过了一会儿,棺材开了,老管家看见自己的主人从棺材里面慢慢地坐了起来。
那两个黑家伙把“李通判”从棺材里面扶了出来。老管家看见“主人”一副虚弱的样子,真的好像仍然在受着病痛的折磨。这时候,“李通判”突然咳了几声,老管家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不是主人的声音,这是那个老道的声音。这时候,那两个黑家伙,开始疯狂地揉搓“主人”的肚子,“主人”就开始说话了:“还留着那个老头子干什么?你们去把他的魂抓过来!”
老管家一听见他说话,更加确定这是道士进了主人的身体,他急忙拿出纸包:“关帝老爷,救我啊!”这时候,纸包里面一下子就飞出来5条金龙,每一条都身长数丈,它们把老管家托举到了房梁上,又把绳子绕到老管家的身上,使他能牢牢地趴在房梁上不掉下来。
那两个黑家伙扶着“李通判”来到床前,“李通判”看见老管家趴在房梁上,气得大骂,又叫那两个黑家伙和自己一起上去捉老管家。就在他们一起跳起来,马上就捉到老管家的时候,一声炸雷响了起来。“主人”和那两个黑家伙突然不见了,棺木也恢复成了原样儿。老管家趴在房梁上大声地喊大家快进来。
门外的夫人、小妾和家丁听到里面乱糟糟的声音,早就着急了,一听老管家叫喊,急忙七手八脚地拆开门上钉的横木。大家进来以后,发现了房梁上的老管家,就赶忙抬梯子把他救了下来。老管家就把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了大家伙儿。大夫人就说,看来是那个道人想用“掉包计”霸占夫君的家产和我们这一众家眷啊。
老管家就带着年轻的家丁到旁边院子里的法坛上去找老道算账。谁知道到那里一看,老道早死了,被刚才的响雷炸死了。老道的身上还有一行字:妖道炼法易形,图财贪色,天条决斩如律令。字是用硫磺写的。
老管家禀告了大夫人以后,又叫人把这个老道死掉的事报告了官府。官府里的差役跟着老管家到李通判家验视了一番,认定这个老道确实是被雷劈死的,和李家无关。老管家就叫人把老道拖到郊外埋掉了。
这个故事其实在现实中是不大可能出现的,但是故事中体现的人性却值得我们深入的思考。当危难来临的时候,我们是选择义无反顾地救助亲朋还是努力保护自己?当面对巨大诱惑的时候,我们会不会变成贪心的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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