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北平电台暴露,牵连沈阳地下党被捕,千钧一发之际,红色特工902是怎么转移情报全身而退的呢?1947年秋,解放战争由守转攻的重大转折之际,我党北平情报战线遭到破坏。接着沈阳、保定、兰州等地的秘密电台被敌人发现,中央社会部所属的西安情报系统遭遇灭顶之灾。
事件发生后,中共中央社会部部长李克农及时止损,切断这条情报线上的一切联系,通知相关人员迅速转移,组织营救被捕同志,并向周总理汇报作出了深刻检讨。多地电台被毁,地下党被捕,究其原因,一是因为北平情报小组在固定的时间架设电台,发报时长达7个小时以上,错误地估计了敌人侦察电台的能力。二是违反地下工作纪律,横向联络其他情报小组,这样的后果是,一旦暴露,其他情报小组很难幸免于难。总结会上,李克农重点表扬了一位东北地下党,在可能暴露的情况下,不顾生命危险,及时传递出重要情报,使我党准确调整战略布局,东北战局出现有利于我方的局面,那么这位东北地下党是谁?他是怎么传递出重要情报的呢?他就是打入国民党东北保安司令部的作战参谋赵炜。
赵炜,河北文安人,出生于1919年,自幼家贫,很早就外出谋生。1939年9月,20岁的赵炜为了生计,考入黄埔军校桂林分校学生总队。次年秋天,赵炜从军校毕业,被分配到第五战区李宗仁的部队中作为少尉见习官,负责训练新兵。见习结束后,赵炜被任命为由汤恩伯率领的国民党第三十一集团军下属的13军独立团中尉排长。工作一段时间,他发现所谓的独立团就像后娘养的一样,武器老旧,弹药缺乏,备品严重不足,当官的整天花天酒地,士兵更是应付训练,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们就是集团军的补充团,根本就没有机会上战场,虽然是为了生活加入军校,但他也想上阵杀敌,把小鬼子赶出中国。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赵炜开了小差,他开小差并不是当逃兵,是想找一个能上前线打仗,报效国家的部队,可是去哪里呢?他想到在军校学习时的总队长,他觉得总队长一定能够给他介绍一个打仗的部队,他打听到总队长在陕西,就不远万里地跑了过去,结果可想而知,总队长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顿,让他赶紧回去。没办法,31军是回不去了,偷跑出来,没把他当逃兵抓起来枪毙就算是不错了。
赵炜想到了在第五战区见习时候的同学朱建国,赵炜不知道的是,朱建国是我党潜伏在第五战区司令部参谋处绥靖工作组参谋。他来到第五战区后,两人朝夕相处,一起讨论时局,感情逐渐加深,在朱建国的影响下,赵炜秘密收听来自延安的报道,潜移默化中赵炜把祖国统一,人民当家做主当作己任,思想有了很大的转变。第二年,朱建国被上级派到孙连仲的部队工作,而赵炜则在朱建国的介绍和推荐下,被安排到第五战区日侨战俘管理处工作。全面抗战胜利后,赵炜被调到国民党东北保安司令部参谋处当少校参谋。当赵炜在天津转道赶赴东北的时候,他又一次见到了朱建国。这一次,赵炜和朱建国昼夜长谈,他很快下定了为共产党工作的决心。其实,在第五战区的时候,赵炜就感觉到朱建国可能是共产党,那个时候,赵炜就有了加入共产党的想法,之后朱建国被调往天津孙连仲部就暂时搁置了下来,现在又看到朱建国后,赵炜提出加入共产党的想法,朱建国同意了,不过要他的上级西安情报系统领导王石坚批准。1946年3月,经王石坚几次考察,赵炜被确定成为中共地下情报员,在情报工作中逐渐考察入党事宜,并经李克农亲自批准,赵炜的代号是“902”秘密情报员。
这里说句关于“代号”的题外话,为了方便联系麻痹敌人,但凡潜伏到国民党内部,或者公开半公开从事党的秘密活动人员都有相关的代号,并不像某些电视剧中起的“老鬼”“峨眉峰”“九耳狐”那么复杂和文艺。比如周恩来,1919年周恩来与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组成“觉悟社”,大家为了方便交流和保密的需要,由抽签的方式,决定自己的代号,结果周恩来抽到5号,邓颖超抽到1号,这就是周恩来“伍豪”一名的由来,而邓颖超后来用过“逸豪”一名,也是同样的道理。
以假乱真,重创13 军
1947年3月,杜聿明调集国民党新编第6、13、52、60、93军各一部,共计十二万人的兵力,兵分三路向临江发动第四次进攻。“四保临江”战役即将打响,我东北民主联军急需这方面的情报,这时候赵炜已经是代理作战科科长,这么方便的条件,他一定会好好利用的,他通过沈秉权和吕淑兰夫妇的秘密电台,把杜聿明拟定的三路进攻临江作战计划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党中央。赵炜发现,新编第6、52、93军等都有计划和进攻方向,唯独13军,神神秘秘的,没有准确的行动路线。13军军长是石觉,赵炜发现石觉率13军已经到达沈阳,他赶紧来到车站,车站上13军正在补给和休整,他灵机一动,借着上车找熟人的名义登上了火车,赵炜以前在13军干过参谋,很快他看到一副熟悉的面孔,两人热乎地聊了起来,忽然石觉从车厢一侧走了过来,大声问道,你是谁?上车干什么?赵炜一看是石觉赶紧敬礼说,我是司令部参谋赵炜,石觉板着脸说,赶紧下去,赵炜不敢耽搁,赶紧走下了火车。
通过聊天他知道13军要到三源浦一带布防,结合前几天看到的作战计划,赵炜判断三路国民党军要保持齐头并进,稳扎稳打的战略。他敏锐地感觉到这正是杜聿明提出的“北守南攻,先南后北”的军事布局,怎么办?如何破解?他沉思着,要是有哪个军先进攻就好了,他想着想着,紧锁的眉毛渐渐舒展开了。回到作战室,他马上草拟了一份作战电报,内容是“第13军所部火速赶往三源浦,并立即发起进攻,抢占兰山制高点,不得有误!”赵炜知道只要13军提前行动,就会打乱杜聿明的部署,如果成行,他把这份情报再发给党中央,让东北民族联军提前布好“口袋阵”,13军就完了,可是怎么把这份假情报发给13军呢?他把这份伪造的命令和一份东北剿总协同作战命令拿给科长先签字,科长一看有东北剿总的印章想都没想就签了字,之后他又拿着这份假命令,一一请参谋处处长、参谋长签字,都签好后,他就等着13军的动向了,果然不久13军立刻发车,他又从13军内部了解到,马上要打大仗了。石觉接到命令后,非常兴奋,他感到自己立功的机会来了,心里暗想这是要升迁的节奏吗。13军到达三源浦后立即发起进攻,我东北民族联军且战且退,把石觉渐渐引入到提前布置好的阵地,不出所料,石觉大败,13军89师、54师162团,1万多人被歼灭,其余敌人仓皇逃窜,至此,四保临江战役圆满结束。当蒋介石看到13军战败的电报后,气得大声骂娘,直说杜聿明无能,并把他调离东北,由参谋总长陈诚接管。杜聿明非常郁闷,他找来石觉质问为什么擅自发动攻击,当石觉说有命令时,杜聿明拿来电报一看惊呆了,这是谁发的?上面有作战科副科长(赵炜)、作战科科长、参谋处处长、参谋长等多人签字,到底是谁的主意,很难说清,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小小的作战科代理科长敢伪造这样的命令,杜聿明只好在电文稿上写下“该参应予申斥”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电台暴露也要完成任务
1947年8月,陈诚来到东北,重新调整军队部署,他把各个地方部门的重要主官都换成土木系成员,集东北党、政、军大权于一身,一时间风光无限。9月的一天,赵炜接到命令,让他带着陈诚亲自拟定的东北防御作战计划,乘专机去北平当面呈送给蒋介石,时间紧迫,他在去往机场的路上绕道去了沈秉权和吕淑兰夫妇家,快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沈秉权家晾衣绳上挂出一条白毛巾,这是出事了的暗示。来不及多想,他也不敢停留,直接开往机场,一路上,他在想,沈秉权一定是出事了,会不会叛变,自己会不会已经暴露了,按照组织规定,一旦有人被捕,上下线要及时切断联系,为了安全可以暂时撤离,可是自己的情报怎么办?组织安排他在敌人内部潜伏,就是在关键时刻获取有价值的情报,这个时候撤离势必会惊动敌人,那么,敌人一旦重新制定作战计划,自己手中的情报就会失效,战争就会向不可预见的局势发展。想到这些,赵炜决定冒一次险,他来到北平后,先将作战计划面呈给蒋介石,之后,他联系到黄埔桂林分校同学李保诚,闲聊中得知丁行(xing)、谢士炎、赵良璋、朱建国、孔繁蕤(ruí)等先后被捕,并善意地提醒他,一定不要提起和朱建国认识,赵炜听后,心情越发沉重。
不能再耽搁了,显然北平电台被破获,出现叛徒,沈阳沈秉权夫妇电台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出事的,目前,赵炜谁都不能联系,他赶紧按照以前的约定,把情报投入到死信箱,他相信组织,关键时候一定会有应急预案,由其他人取走情报。事实也确实如此,虽然北平电台被敌人破坏,牵扯到西安情报系统暴露,但潘汉年情报系统、吴克坚情报系统、刘少文情报系统等其他战线的情报部门还在有条不紊地运转,还在把重要情报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党中央。
敌特诱捕 机智脱险
情报传递完成,还要不要回东北呢?组织培养一名情报人员不容易,长期潜伏付出常人无法比拟的代价,这时候放弃自己是安全了,可是以后东北的情报,就会少了一份信息来源,他相信组织会有其他情报来源,可是相互印证,势必会使情报的准确率更高,会给党中央带来更多的决断依据,不到万不得已,决不放弃。想到这些,赵炜没有停留,立刻返回沈阳。赵炜果断并不冲动,他要看一下科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他给科里先打了一个电话,一个不熟悉的声音传来,虽然声音平稳,但他还是听出了异样,作战科整天电报频发滴滴作响,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为什么科长不追问工作上的结果?为什么一直在追问他人现在在哪里?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赵炜突然在电话里说:你是要带人来抓我吗?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赵炜甚至听到对方喘息的声音,至此,他判断,自己已经暴露,赵炜不再耽搁,瞬间放下了电话,消失在茫茫的人群中,赵炜躲过敌人层层盘查,过鸡冠山、太子河终于来到解放军辽东防区,他报出自己是902后,经身份核实,他受到辽东军区司令员萧劲光、政委陈云的热情接见,对赵炜在隐蔽战线上的工作给予了高度评价。事后,赵炜了解到,他的住地和未婚妻家都有保密局的人在暗中蹲守,一旦发现立即抓捕,如有反抗可以开枪,赵炜的临时决断,躲过一劫。新中国成立后,赵炜进入国家安全部门,继续保卫着国家和人民的安全。
亲爱的朋友们,在那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赵炜先生的事迹就是千千万万个隐蔽战线上的人们集中缩影,不同的战线,共同的信仰,他们生前默默无闻,身后仍然无声无息,他们为共和国留下的,是一座座无名的丰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