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卫国今年53岁，是个农民工，38岁那年工地上发生了意外，他从三楼掉下来，摔断了腿，从此就一直躺在床上。当时，项目那边赔了五十万。朱卫国拿着那赔偿的五十万没有继续医治，而是在县城给儿子买了房子。
当时儿子才8岁，他说，就算我腿治好了，我也不一定能挣到这么多钱，还不如就拿着这钱给儿子买个房子，以后结婚也有套房子。
朱卫国的老婆在当地的工厂上班，一个月2000块。丈夫出了意外后，她崩溃大哭，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崩塌了，以后就要靠她一个人养活一家子了。
“其实我老婆这么多年，真的很不容易。我腿坏了十几年了，这十几年，家里家外都是她一个人撑着。”
“她每天早上5点起来，洗衣服、做饭，送儿子上学，然后去上班，晚上一下班又是做饭、接儿子。”
“她一个人很苦，我都知道，这么多年她也没抱怨过什么。”
这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当着我们的面掩面哭泣，瘫痪十五年，我想他心中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苦未曾说与他人听吧。一个男人的自尊、骄傲、体面，他或许把这些东西悄悄地埋藏了十几年。直到这一次，他撞见自己相濡以沫十几年的妻子和邻居在一起。
“您当时什么心情？”
“我觉得对不起她。”
“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我什么也没能带给她，我是个累赘。”
“我不怪她，真的，我怪我自己，我怪我为什么从楼下掉下来，为什么摔断腿！”
“我对不起儿子，如果我没有腿断掉，我儿子不会从小自卑，不会被别人欺负。”
“秀梅早就应该和我离婚了，是我对不住她。这次她和老张的事情，如果她想离婚就离婚吧，我不想拖累她了。”
“老张也是个不幸的人，老婆前几年癌症去世了，为了治病，把家里钱都用光了。”
老张是朱卫国一家的邻居。老张妻子在世的时候，老张家就经常帮带他们家，有时候朱秀梅回来的晚了，老张妻子会给他送个饭，下雨了，帮他们家收个衣服。有什么重活朱秀梅一个人干不动，老张也会过去帮忙。
如果老张妻子没走，如果朱卫国腿没坏，这两家人本该是邻里关系的典范。可是，天不遂人愿，偏偏一个丈夫瘫痪，一个妻子去世。四个苦命人，一下子剩下三个。
“我儿子还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怕他受不了，这要是被人知道了，肯定要说闲话，我儿子没法做人。”
朱卫国的儿子很有出息，今年大学毕业，考上了教师的编制。如果不出意外，这一辈子也应该会是顺风顺水，平平安安的。可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朱卫国说，具体怎么处理还要看朱秀梅的想法，不管怎么样，他都接受。
这个可怜的人，如果没有那场意外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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