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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4日,“2021香港电影主题摄影展”在广州开幕,
一组80年代的黑白旧照引发了热烈讨论,
成龙、刘德华、林青霞、王祖贤等港片巨星,
展现了极少见的青涩模样。
照片的拍摄者叫卢玉莹,
曾是香港电影圈的名人,
人人都知道这位“卢小姐”,
成龙、施南生等亲密朋友叫她“阿卢”。
拍照片对她而言是顺手而为,
拍完后她甚至没有保存底片。
在徐克的提议下,
照片才得以出版为摄影集《电影人》,
三次上市都被一抢而空。
展览开幕前,一条和卢玉莹远程连线,
听她讲述了大明星们幕后的故事,
以及港片的黄金时代。
自述 卢玉莹
撰文 鲁雨涵 责编 石鸣
4月24日,《流光 · 飞影》2021香港电影主题摄影展在广州开幕。展览开在广州最潮的购物商场K11,无需门票,又正值周末,吸引了大批好奇的路人观众,把展览现场挤得满满当当。
引人驻足的是一组黑白照片:正在擦掉下眼线的林青霞,双手托腮的徐克,半身站在泳池里的王祖贤……一位观众很形象地分享了自己的观展体验:“看到一张照片,这个男的随地一坐好帅,定睛一看,原来是刘德华!”
照片拍摄于上个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定格的是这些天王巨星的纯真年代。王祖贤18岁,惠英红21岁,刘德华22岁,钟楚红23岁……他们才刚刚在业界初出茅庐,还不知道未来自己要拿奖拿到手软。
那时候,梁朝伟还没有去考TVB的训练班,许鞍华还没有拍出《投奔怒海》,徐克才刚刚从电视圈转投入电影,吴宇森还在拍卓别林式的喜剧。
香港电影也正在飞黄腾达的前夕。那时候,还没有香港电影节金像奖,德宝电影公司还没有诞生,新艺城才刚刚成立,龙头老大还算是邵氏,后起之秀是从邵氏手里抢走了李小龙和许冠文、许冠杰兄弟的嘉禾。
香港电影还要等十年,才能成为“东方好莱坞”,产值亚洲第一,世界第二,“双周一成”(周润发、周星驰、成龙)成为卖座保证。
这些照片背后的摄影师叫卢玉莹,她1949年出生在香港,23岁开始接触摄影,自学成才,成为当时香港文化圈、电影界一个响当当的摄影师,也是香港电影崛起的见证者。第一届香港电影金像奖在1982年举办,卢玉莹正是倡议者和创办者之一。
回忆当年,卢玉莹形容所有人都处在一种“搏杀”的状态,工作是拍电影,脑子里想电影,一坐下就是聊电影。“大家都觉得,一定要抓紧那个时机,现在不做就来不及了。”
“那真是香港电影人的黄金时代。”她感叹说,“电影界、文化界、传媒界、电视界全部打成一片,不是好朋友都要变好朋友。”
在尖沙咀,她的朋友开了一个酒吧,有东西吃,摆满了明星的照片,记者发布会、电影开幕式等等很多活动都在那里举办,夜夜笙歌,“你在那里能见到所有人,闹哄哄一片。”
新片上映,她和朋友们习惯去看首映的午夜场,“去之前一定要约吃饭,也约在那里。”
午夜场是一件很热闹的事情,“是我们香港电影生态的一个特色来的”。通常安排在周五或者周日晚上十一点半,“大的电影院全都要安排午夜场,年轻人都要去看午夜场电影,所有人抢票看,场场爆满。影院门口堆满了小贩,整个香港城灯火通明,就像不夜城一样。电影结束之后,你要打车,几个小时你都坐不到出租车。”
看完首映场,卢玉莹的导演和演员朋友们都聚在一起聊感想,聊观众反应,哪里喜欢,哪里不喜欢,马上回剪辑室修改。
她自己有参与办一本杂志《电影双周刊》,内容有采访,有翻译,有影评,有学术研究,“其实我们办杂志,也是学习外国一两本电影杂志,目的是想推广香港电影文化和知识。”
她形容这是一本“同人杂志”,来贡献文章的都是当时文化界的活跃分子、知识分子、文艺青年,没有稿费可收的,旨在实现理想。大家琢磨着,既然是一本杂志,就需要图文并茂,文字的内容有了,还差图片。正好卢玉莹有相机,就把拍图片的这个任务交给了她。
于是就有了我们今天看到的这一批珍贵的照片。
因为当时经济条件限制,《电影双周刊》只能黑白印刷。为了配合印刷出版,卢玉莹便集中黑白拍摄。照片一拍出来就很受欢迎,国内外的报刊杂志都要竞相要去刊登。
拍这些照片对于卢玉莹而言是副业,没有收入,全靠业余时间去完成。1983年,她因个人原因而停拍“电影人”,错过了很多后起之秀:梅艳芳1984年凭借《缘分》一片获得金像奖最佳女配角,梁朝伟1986年出演《地下情》提名金像奖最佳男主角奖,张国荣在80年代后期退出歌坛投入电影界发展……
她在采访中坦言,她曾经以为会有很多年轻人接任她继续拍摄“电影人”的主题,“如果我霸占这个位置,这些年轻人就永远没有机会。”但是没想到,后面就没有人像她一样专门拍摄电影工作者了。
对于卢玉莹来说,事隔三十年,“电影人”系列突然走红纯属意外。然而,看到现在的人们都很喜欢这些照片,她也很高兴:“我们这一帮人,做的这些事情,还是有其价值的,如今想起来,付出了那么多也不后悔。”
以下是她的自述:
为了拍一张照片,一等就是一晚上
我是1979年开始给香港《电影双周刊》拍这些照片的,一直拍到1983年。5年时间,拍了将近200位香港电影人。很多我拍的电影导演和演员,虽然现在是大姐大、大哥大,当时其实都还是刚出道的新人。
大多数照片我都是在片场拍的,藏身在暗黑的角落里等候机会,为了拍一张照片常常要等很久,等一整个晚上,等到天亮都有。
林青霞,大美女,那时候已经很出名了,拍她的那个晚上我很倒霉,基本上白等了一晚,天已经快亮了,我已经做好一无所获的准备。她准备去卸妆,也很奇怪,那时候不像现在这么豪华,这么奢侈的,她连个助手都没有,也没有那种很豪华漂亮的私人化妆车,她就走进一辆脏兮兮的面包车里面就开始卸妆。
这对我来说简直是机会难得,你知道面包车门很窄,很难挤身而入,幸好我个子比较小,一闪身就进到里面,立刻按下了快门,她都没来得反应就被我拍下来了。
有一次刚好在片场碰到王祖贤,真是美得不得了,她刚好在拍《打工皇帝》,很随意的,在一个游泳池旁边,等着上场,我就顺手拍了下来。男孩子很喜欢这张照片,惊为天人。
当时在拍《打工皇帝》的还有许冠杰。他很介意相片出来的效果是什么样的,所以拍他很难的,我又不想要去拍他演戏的表情,就只能等了。
他这个人很认真的,为了上镜时身材好看,只要一停机,他就开始健身,不停地做运动。所以我是等到在他毫不做作、毫无觉察的情况下,捕捉到了他那种对工作的投入。你很少见到许冠杰的照片是不笑的,他一对着镜头就会展现他灿烂的笑容,但这张他是没有笑的。
那时候邵氏片场是香港最大的,我经常进到里面等机会。有一次,我一转头就看见一个小女孩,就是惠英红。现在当然是叫她“红姐”了,但1981年的时候她才21岁,我们都叫她“小红”。
我很了解当时的邵氏片场,那是一个男人的世界。我看见她,心里就“哎呀”一下,很同情她。周围都是男人,就她一个女孩子,你能想象到当时的压力和困境是什么样的。
其实当时她已经提名了(第一届香港金像奖)最佳女主角,演技受到了很多人关注。所以当时大家看到照片里她的神态,是很奇怪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自觉地就用一个俯角去拍她,她那个迷茫的眼神,就是在等着拍电影。
还有刘德华。1983年他真的年轻,才22岁,拍完《投奔怒海》之后大家对他另眼相看。突然受到那么多关注,他有段时间对自己的演艺前途是有点迷茫的。
当时在中环的一幢大厦上面, 我看到他坐在窗台上,俯身看下面的高楼大厦。一个年轻人,面对香港这座繁华的城市,还有自己未来的前途,迷茫的神情都出来了。我故意把他拍得很小,好像中学生一样,初出茅庐,不知所措。联想到他当时的遭遇,也是很自然的。
最特别的,我想应该是成龙那张。成龙这么认真、沉着的一个人,很少给人看见这样一种面貌。而且我拍得他很靓,像雕塑一样。
当时他拍的是什么电影我忘了,我只记得那天他又要做导演、又要做演员,很可惜那天晚上拍得很不顺利,搞到很晚,成龙就发了脾气。我也很少见到他那么生气,突然他就掉头自己走了出去。
我马上就跟上他。他去了片场的角落里面,黑得不得了,他就自己坐在那发脾气,一边想该怎么解决问题。他的手臂,他的面容,三角形的构图都有了,光线也刚好,我马上按了快门。然后我就收工了,那天晚上我只拍了这一张照片而已。
我镜头下的明星,都不像“大明星”
那个年代文化圈和电影圈都知道我这个人,是“来拍照的卢小姐”。我去电视台、广播台,他们都认得出我,知道这个人又来拍照了,自然就开绿灯,给方便,随便我进出。
至于去片场就更加容易了,只要和制片打声招呼就没问题了。大家都很配合,马上就会告诉你时间、地点、拍摄安排,甚至有些如果在很偏僻的地方,还会派车来接你。
我的照片都不是摆拍的,因为一摆拍,他们的明星范就出来了。我不想要那种大明星的样子,我就要他们最自然的状态。
狄龙这张,他手上的照片是我叫他拿着的,是挂在墙上的黑白海报,有半人这么高,很重的。我叫他取下来,在家里扛着走。一直动,他就没得摆造型了。
当时很多电影界的人开会啊,聊天啊,见人啊,都在丽晶酒店,钟楚红的照片就是在那里拍的。
那晚我们都在聊天,很relax,阿红姑娘坐在我对面。她当时已经拍了4部电影,发展很顺利,但是在各位电影界人士面前,她知道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就像一个乖学生专心听讲。
李翰祥的那张照片很少有人注意到,但我自己很喜欢。我拍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很成功的大导演了,是非常有发号施令的气场的。
在这张照片里,他站在一堆临记(临时演员)旁边,中间又有舞台的感觉,像是摆拍。其实他是在指挥拍摄,准备叫:Camera(开机)!
导演杨凡那张,是我们在他家聊天时拍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后面那张画是张大千的画,他坐的姿势,不自觉地和画里的女士的姿势是一样的。我发现这一点之后,马上就趴低,拍了下来。
很多人的气质都很特别。比如麦嘉,你看他的样子觉得他很幽默,其实他一点也不幽默。你说他很凶猛,他又不是凶猛的。反差可以很大。
唐书璇,我们开玩笑说她是香港的嘉宝,因为她有那种特殊的贵气。她说话轻言细语,很美丽温和的一个人,照片比她本人差多了。
洪金宝,他其实气场很强,但是我拍的那张照片里他是没气场的,收敛起来了。他从小就要做大哥,他也很累呀,可不可以一分钟不做大哥呢?我拍照的那一瞬间他就可以不做大哥,不需要背负这些东西,肩膀都放松了,好正啊。
(曾)志伟也是,别看他现在是大哥大,其实他这个人很可爱的,就像小朋友一样。所以我特意拍出了他那种很天真、很害羞的样子,不是一个很powerful的电影人。
关德兴永远都是很硬汉的形象,很少出现放松的样子,我都不能想象他进卫生间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终于等到他坐下来休息,完全进去到自己的境界里面,“我不是你们的关德兴,我就是我”。
他坐在沙发上,旁边挂着书法字,他又穿着唐装,这些元素丰富了这张照片,我们文化传统的重量,全都聚集在这张照片里,哇靓得不得了。
拍照前,我不和被拍的人聊天。对于有些人来说,聊天引导可能是一招,但我尽量不用。我是觉得,其实你跟我聊天,你已经被我贿赂了。我还是想尽量保持你原初最本真的那个样子。
镜头怼得近些、再近些
我其实没有专门学过摄影。1970年代初,香港的经济还没有那么发达的,生活也不富裕,也没有什么课程或者学校专门教摄影。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自己摸索,拿着一台万达的单反相机,玩一点黑白洗印。
我的风格是街头式的,不是沙龙式的。沙龙取向的摄影比较喜欢拍室内,很讲究灯光等等。但我喜欢镜头很近的,黑白的,颗粒很粗的,不喜欢柔和的,比较喜欢强烈对比的效果。
我拍照片像是打游击一样,要又快又准。我用的是28mm的镜头,要离得很近地拍,冲到他们面前,一按相机,按完就走。
萧芳芳那张,那天她对镜头很敏感,因为当时她的皮肤有点问题。我到现场时,她正在化妆,对她来说是最紧张也最困难的时刻。
她那么聪明的人,当然知道我在拍照了。幸好我这个人就小小一只,穿衣服又不突出,存在感就很低。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她已经忘记化妆品对皮肤不好这件事了,最专注、最专业的精神,我就捕捉到了。
她其实是很爱漂亮的一个人,平时跟我们吃完饭要拍照的时候,她都要马上补补口红才拍的。所以我拍这张照片也很险的,如果我拍得不好,登了出来,她可能会很生气,骂我也不一定。
这么多年来我也是很走运,从未遇过有人因为我的照片来兴师问罪。唯独拍卢燕那次是很危险的,卢燕姐姐给了我脸色看。
我拍她的时候,她已经是国际大明星。你知道,女明星上了年纪以后,你离那么近拍她,她就很反感,诸如此类。所以她有点儿不耐烦,不想被我拍。
我拍她的那一次是在化妆间,当时我都准备放弃了,但是等准一个机会,趁她在专心化妆的时候,嗖地一下子蹿到了化妆台底下,举起相机冲上去就拍了一张。
女人最讨厌的就是从下面拍她了,但是因为她本身的气场就很强,完全拍出了一个天王巨星的样子,我觉得那张照片很漂亮。我拍了就走了,她想骂我我就听不到。
另外很好笑的是林子祥那张,也是机会难得。我记得是在片场,当时他在拍《我爱夜来香》。
其实那天晚上我不是特意去拍他的,偶然看到他竟然赤裸上身,就穿着内裤,在临记(临时演员)身边等着进场拍电影。哇难得机会看到他这么放松,没有防备地,那一霎那我就拍下来了。
这件事我都没有考虑到后果。因为林子祥当时是个歌星,他的唱片公司很保护他的形象。但我那时候很任性,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就不会顾及后果。幸亏刊登之后没有出事,也算是幸运。
香港金像奖是我们开始办的
这些照片最初是为《电影双周刊》拍的。1979年,我们一群喜欢电影的年轻人,为了推广香港的电影文化,自己掏钱办了这本杂志。
当时香港电影正在走向全面辉煌的前夕。大家都觉得一定要抓紧机会,齐心协力,互相帮忙,都没空想其他的事情,一坐下就在讲电影,讲票房,讲制作。
1982年,因为想让别人肯定香港电影的水平,我们就学习外国的奥斯卡,大胆地办了一个“香港电影金像奖”,也就是现在的“金像奖”。我们杂志拉拢了所有香港的影评人帮我们写影评,他们这一群人是最有资格去评选电影的,推动力和影响力也是相当之大的。
我们在杂志里开了一个专栏《曝光人物》,每期介绍一个电影工作者,把他们的专业精神展现出来。“曝光人物”这个栏目名称和我的摄影风格也很贴切。
那时候的气氛很好笑的。我们是双周刊嘛,每两个星期出一期,每一期出来之前,大家就都很紧张,不知道这一期是要“曝光”谁,最后变成了圈内一个好玩的谈资。
每一期决定拍谁,也是要看天时地利了。一方面看我的时间撞不撞得上,因为我还有正职工作的,办杂志只是免费帮忙。有时候像他有了新电影要上了,我就尽量配合一下,也都不是提前决定的。
许鞍华是我们这个栏目拍的第一个人。那时候她刚完成了一部作品《疯劫》,一下子成为备受瞩目的新晋导演。我们了解到许鞍华很怕被拍照,很害羞, 我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就是香港电车的上层。
我约了她凌晨去上环,上了一辆电车的上层。我让她独自坐在那里,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一直等,等到她的精神状态是我最喜欢的,就拍到了你们看到的这张照片。
我这个人是很公平的,既然要拍电影工作者,我就希望把每一个岗位都介绍给人认识,剪辑、配乐师、美术指导、道具、灯光……我都有拍,让大家知道电影不是只有明星。在《曝光人物》那一页上,我们还会印上他的名字、职位、有什么作品。
当时人们看电影还不会去了解幕后工作者,不知道原来好电影要听音乐的,或者要靠剪辑的。我们引导大家去了解。
我们办这个杂志三元一本,但是销量惨淡,那时候香港喜欢电影又肯花钱的人不多。我们的工作环境很恶劣的,办公室一开始在湾仔的一所旧房子里,脏兮兮的,后来搬去铜锣湾。到1983年,我自己就没有空再拍照了。
徐克和施南生很喜欢《曝光人物》,闲时喜欢把《曝光人物》铺放在一起来看。有一次施南生提议集结成书,便成为“电影工作室”第一本出版的书籍:《电影人》。第一版只印了1000本,很快就卖完了。
我自己是不太介意这种东西的,但是出了《电影人》之后我很感慨。这些照片原来对那些业内的人意义是这么重大的,他们很高兴有一本这样的书,或者有自己的照片保留下来。
很可惜的是香港后来还出了这么多优秀的电影人,我都没有机会给他们拍照。
其实我都很久没看这些照片了,我是一个喜欢往前看的人,过去的事情就算了。有这次的机会(指2021香港电影主题摄影展),让我有机会回顾这些照片,我看了一下又很开心。好像我的晚年突然不凄凉了,突然丰富起来。
你问我这本杂志成不成功?看从什么角度说了。站在香港的电影文化史上来说,金像奖都是它里面的人办出来的,那你说它重不重要。
作为一个曾经为香港电影的发展投入工作过的人,我想我们这一帮人应该都不会后悔,对于我们曾经做过的事情,拍过的照片,写过的稿子,都是不后悔的。这是我们对电影的那一份热诚吧。
《流光·飞影》2021香港电影主题摄影展展览信息:
主办方:创意香港
时间:4.24-5.23 上午10时至晚上10时
地点:广州K11购物艺术中心B2“言几又”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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