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林
最近我回了趟老家,发现有不少人家安装了“机顶盒”,看上了与城里人一样的高清数字电视。这不禁使我回想起大学毕业参工前的一幕情景。去单位报到前,父母送给我“三大件”:一台17寸“红岩牌”黑白电视机、一只塑料壳热水瓶、一床毛绒毯。那台黑白电视机,最为珍贵,给我留下了一段美好的回忆。
1989年春节刚过,母亲回娘家探亲,背回来一台17寸黑白电视机。那天晚上,我兴奋得彻夜难眠,脑海里总想着电视这个奇特的东西。母亲告诉我,电视机是幺舅家1979年买的,当时几乎花光了他家所有的积蓄。考虑到我和弟妹正在上学,家里负担重,就主动送给我们家。要知道,那是一个物质生活、精神生活近乎荒芜的年代,尤其是在农村,电视机绝对称得上是奢侈品。母亲背回来的电视机,是我们院子里第一台电视机,绝大多数人只听说过没看过,所以,左邻右舍经常来家里看电视,挤满了屋子。
母亲把电视机放在堂屋,每到傍晚,大人和小孩就自带小板凳来到我家,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荧屏,津津有味地过电视瘾。有的人经常是收工回来晚饭都顾不上吃就跑到我家来,为的是能占个好位置。可以这样说,看电视也是一场场热热闹闹的聚会,在讨论剧情你争我吵的过程中,也会有家长里短的心得交流。我对电视很着迷,常常是晚上睡觉时,还沉浸在电视节目的情景中。尽管那时只能接收到中央台和四川台,节目内容十分有限,但对于农民来说,电视里的世界是陌生新奇的,打开大家视野的同时,也丰富了山村的夜生活。为了让电视图像更绚丽逼真,母亲还专程买回当时最流行的彩色纸,贴在电视荧屏上,那是我第一次看“彩色电视”,那个专注、认真的劲儿,至今我还久久不能忘记。
由于我家房屋位于高坡脚下,电视天线接收信号不好,每逢阴雨和大风天气,严重影响画面质量,电视屏幕不仅“雪花”多,声音也伴有“磁磁”的嘈杂声。有时节目看到精彩处,画面突然消失,急得直跺脚,但又别无他法,只有眼巴巴地耐心等着。
上高中后,每至暑假,我特别关注四川电视台播出的高考招生录取信息,看着一所所高校的招生录取分数线,我就像守候在命运之门一样,仰望着校园热血沸腾,翻滚着思绪的浪潮,继续着我的向往。正是在那台黑白电视机的激励下,我很幸运地将心中向往变成了现实。
1995年9月,黑白电视机伴随我来到工作岗位。闲暇之余,从电视里浏览天下事,增知长识,不知不觉便爱上了新闻写作。到1999年,黑白电视机开始老化,起初还只是图像不清晰,到后来就处于半“罢工”状态,只出声,不显影,要用力拍打,它才跳出画面。直到最后,再怎么拍打,它也出不来画面。2000年12月,陪伴我多年的黑白电视机终于“退休”了,接替它的是一台29寸彩电。
随着农村条件的不断改善,电视机已陆续进入普通农家,不再是紧俏商品,黑白电视机也早已被彩色电视机所取代。电视机的不断更新换代,等离子电视、液晶电视、智能电视、3D电视、数字电视等相继出现,节目制作更是丰富多彩。只要打开电视机,国际国内大事、发家致富信息,应有尽有;商业广告铺天盖地,扣人心弦的电视剧更是悬念迭出,全天候的上百套节目异彩纷呈,令人目不暇接。于我而言,却再也找不回儿时大家聚在一起看电视的那种感觉了。
黑白电视机“隐退”后,我一直把它搁置在不起眼的屋角处,由于工作环境几经变动,加之居无定所,直至2005年底,我才“狠心”地将它处理给了拾荒者。如今,我家的电视机已更换成了34寸大彩电,每当打开它,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母亲背回的那台黑白电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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