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临,宋朝庆历年间汝州人氏,自小苦命,家境贫困。尚未出生,父亲暴病而亡,母亲李氏怀着巨大悲痛产下遗腹子,妇人从来不曾读书,为其取名时想到大雨之时临盆生他,于是就有了雨临这个名字。
孩子尚未出生,丈夫先去,无人知晓李氏心中承受了何等样的煎熬。可李氏刚烈,没有想过改嫁,一个人带着孩子艰难生活,久而久之,妇人染上劳疾,需要将养。
苏雨临自小没有见过父亲,缺少管教,养成了他穷而志短的习性,加上母亲身体不好,时时需要吃药,他为了有钱给母亲看病抓药,就养成了恶习。幼年时只是调皮捣蛋,大一点后就开始结交不三不四的朋友,整天呼啸往来,不事生产。
不干活尚可,不吃饭却不行。可吃饭和干活本是相互关联,干活才有吃食,不劳动,食物从何而来?
凡如此习性者,最终就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偷,要么抢。
懒惰之人,总想不劳而获,妄图窃取别人劳动果实,据为己有后不知心疼,挥霍无度,没了就再行偷盗,如此循环往复。
虽然他所得财物,多数为母亲看病抓药,但如此下去,等待他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事发投监。
但让李氏和苏雨临都没有想到的是,突然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如此局面,也使他从此幡然悔悟而走上正途。
Ⅰ:友相约李氏阻拦,深夜行雨临救人李氏眼看儿子如野马般长大,不劳动而有钱,自然知道儿子没干正事,她知道自己这个身体拖累了儿子,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需要钱。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妇人每日里对着儿子苦口婆心劝导,试图让他走回正途。
苏雨临懒惰,皆因小时候无人引导,但他并没有因此性子暴戾,反而对母亲李氏怀着深深的感激。自己不走正路,使母亲每日担忧,他感觉歉疚。
他如此年龄,自己吃喝尚且困难,母亲一个女人,把他从小拉扯大,又该有多难?
故,母亲每次劝说,他都不反驳,劝慰母亲说自己要痛改前非,可转脸就忘,背后仍然我行我素,伤透了李氏的心。
儿子虽孝,却品行不端,子不教,父之过,可是他没有父亲,那就是自己这个母亲的过。李氏十分懊悔,恨自己身体染病。
苏雨临也常常处在矛盾之中,他觉得自己在做坏事。为此,他还给自己定下规矩,不偷穷苦人,不偷孤寡之人。可再怎么有规矩,偷终究是偷,是不劳而获。
一方面是懊悔想要改变,另一方面却是为母看病,使他的日子一天天蹉跎下去,浑浑噩噩就到了十八岁。
十八岁的小伙子,本该正确规划未来,为自己的以后做出打算,可一帮狐朋狗友消磨着他的意志,整天得过且过。
这一日午后,母亲李氏喊住了刚吃过饭想要外出的儿子。
苏雨临端坐在床前,握着李氏的手,静静听娘亲教诲。
李氏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眼里不由得流出泪来:“雨临啊,你生性孝顺,对娘好,娘都知道。可是你不能天天这样下去,你要学点东西,走上正途。”
苏雨临一看母亲哭泣,赶紧帮她擦掉眼泪说道:“娘不要哭泣,伤到身体可不好。孩儿知道娘亲的苦心,孩儿会改的。”
“你此番出去又要干什么?”
听娘亲发问,他低头不语。李氏深深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才好?
正在此时,有人进门高喊苏雨临的名字。
来者是他的一个“朋友”,此人名唤孙疤瘌。
他来找苏雨临是有事,有一对外地父女前来收账,收完后身上携有巨额财物,这些人家里做生意,为富不仁,不如偷了他们,也好解决他们的吃喝用度问题。
苏雨临一听觉得可以,既然能跑来收账,肯定家中有大生意,少了一笔钱也没有什么影响。
本来都商量好了,他们午后就到约定地点,另外还有两个同伙,都是孙疤瘌的朋友。白天先观察这对父女,晚上找机会下手去偷。可是孙疤瘌左等右等不见苏雨临出现,就来他家里找他。
李氏虽然一介女流,可是她生活经验多,一看孙疤瘌的举动,就知道他来找儿子肯定没好事,她拒绝儿子跟孙疤瘌出去。
这急坏了孙疤瘌和苏雨临,好话说尽,李氏就是不松口。
母亲不让外出,苏雨临还真不敢反驳,他正感为难,李氏突然面色突变,嘴里也轻呼出声,显得特别难受。
苏雨临一看就吓坏了,这是自己气到娘亲了?他非常后悔和懊恼,指着门外让孙疤瘌赶紧走,就是有金山自己也不去,他要在家里照顾母亲。
孙疤瘌听后感觉无可奈何,只能自己出发而去。
苏雨临见孙疤瘌离开,自己在屋里转了两圈,娘亲痛苦,如同在剜他的心,恨不能代母亲难受。
可这种事如何能代?他一拍眉头,让母亲暂且休息,自己马上去唤郎中。
可是李氏不让,让他陪坐在自己床边。
李氏不让儿子去唤郎中,却是因为那孙疤瘌刚离开,她怕此人在外面等着儿子,万一儿子出去,他又哄骗儿子跟着他前去,自己又岂能知晓?
苏雨临只好陪坐在娘亲身边,跟娘亲说话聊天。
一直过了将近三个时辰,天已经黑了好久,李氏痛苦之势稍减而睡着。
苏雨临看娘亲睡着,他悄悄站起出门而去,他并不是趁着母亲睡着去找孙疤瘌,虽然娘亲不再那么难受,可他还是想找郎中来诊一下。
此时夜深人静,路上根本没有别的行人,由于经常在夜间出行,他胆子很大,根本不怕走夜路,只想赶紧把郎中带来,耽误太久,怕娘亲醒来看不到自己又会着急担心。
深一脚浅一脚行至一片树林时,突然听到一阵幽幽的哭声,哭声不大,却持续不断。
如若换成别人,定会吓得发足狂奔,远离这片树林,可是他并不害怕,那种自己吓自己的事当然不会干。相反,这还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要循着声音过去,看看这哭声是什么人发出来的,哭泣又所为何事。
走向树林深处,哭声越来越近,本来就是夜间,林中更加黑暗,他趴在一棵树后仔细向发出哭声的地方观察。
由于林中黑暗,并不能看太清楚,借着天上稀疏的星光,就看到地上躺着个黑呼呼的影子,看着是一个人,而在黑影旁还站有一个白色的影子,哭泣声正是从白色影子身上传出。
白色影子声音幽怨,竟像是个女子。
边哭着,白色影子伸出双手向上,猛将自己吊了上去。
苏雨临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这哭泣之人想要自尽,他岂能见死不救?
他跑过去从下面抱住此人的腿,将人从绳套中放了出来,这人却不住挣扎,非要寻死。
苏雨临不由得火冒三丈,对着这人开始大吼。
Ⅱ:集市上姑娘插标,心不忍雨临惹祸“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事?你有什么为难事?你生活苦?你生活难?能苦过我吗?能难过我吗?莫名其妙在此哭泣,动不动寻死上吊,是想吓过路人?死都不怕,你怕活着?”
他猛然大吼,吓住了对方,对方不再挣扎后,他这才发现人家是个妙龄女子。
刚才吼得挺大劲,一看自己抱着人家大姑娘,顿时慌了神,赶紧松开手,害羞加尴尬,不住搓手。
实际上,密林中天黑,也只能看出个大概的轮廓,姑娘不再挣扎,也不再哭泣,呆呆看着他。
“姑娘,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寻死?是遇到了什么难解的事?”
姑娘呆呆看了他一阵,突然施了一礼:“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更谢公子雷霆之声。”
姑娘似乎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可是苏雨临不放心,他怕自己一走,这姑娘再寻死路。可是娘亲还在家中,醒来看不到自己也会着急,他还得去找郎中。
正在为难之际,姑娘又说道:“公子有事且请离开,再不会出事。”
苏雨临有心邀请人家跟自己回家,那样可以放心一些,可人家一个姑娘,地上还有个死去的人,自己贸然邀请,怕是会引起误会,既然姑娘如此说话,他也不好再多说,接着去找郎中。
不料他却没有寻到,人家外出采药,他又赶回来后,发现树林中已经不见了那姑娘。
应该是离开了!
他自言自语回家而去,到了家中,母亲果然醒来,正在担心他。他把事情经过说了一下,李氏一听非常欣慰,儿子本性不坏,这让她感觉还有希望。
李氏虽醒,但却并不见好转,苏雨临寻郎中不着,他心里仍然着急,此时天已经快亮了。李氏见他着急,安慰了他几句,拿出个以前郎中开具的药方,让他去城里抓药就行,自己这是老毛病,吃两副药便会好转,不用太过担心。
他依母亲所言直奔城里而去,不料到了城中,却遇到了昨晚搭救之人。
城中一片空地上,有个姑娘头上插着草标,直直跪在地上,边上还用布蒙着一个躺着的人。
姑娘插标,卖的是自己。边上人议论纷纷,说这姑娘是卖身葬父。
苏雨临仔细一瞧,这姑娘的模样轮廓倒像是昨晚树林中搭救之人,况且她身边也的确有人去世,应该就是她。
怪不得她要在林中自尽,原来是父亲亡故,她感觉生无所依,于是想在树林中自尽。一个姑娘家,突然遇到这种事,想要一死了之也似乎可以理解。
看这姑娘衣服穿着不像普通人家,却不知道为什么竟沦落至此。
苏雨临想了不少,但他没有钱,心中虽然可怜这个姑娘,却也没有别的办法,正欲离开时,有人挤了进来,对着姑娘嘿嘿直笑。
苏雨临一看不由得呆住了,因为这人竟是孙疤瘌。
孙疤瘌对人家姑娘嘿嘿笑什么?他有钱买?
“姑娘,人家布庄王掌柜愿意出钱帮你葬父,收了草标,跟我走吧。”
孙疤瘌说得洋洋得意,而且挤眉弄眼,一看便让人不喜生厌。他不是自己要买,是给这城中布庄王掌柜出头。不过,孙疤瘌平时不务正业,他又是怎么结识的王掌柜?
苏雨临还在想这些事,姑娘却冷冷说道:“谁都行,就王掌柜不行。”
哟?这是怎么回事?这姑娘性子倒有些烈。众人脸上带笑,王掌柜为人好色,在这城里有名,想来这姑娘也听过他的名声,所以并不愿意。
孙疤瘌一听就恼了:“这是给脸不要脸啊?有人出钱帮你葬父,你还端上了,你能端得起吗?少废话,今天你同意倒还罢了,不同意也得同意。”
苏雨临见孙疤瘌对一个姑娘如此说话,不由得怒从心头起,他跟孙疤瘌有过交往,虽然对外称朋友,可两人没有深交。这人欺负一个姑娘,且这个姑娘被他救过,他看不惯孙疤瘌来这一套。
眼看大家都在看热闹而不管不问,他上去拍了一下孙疤瘌,孙疤瘌一看是他,咧嘴而笑,指着姑娘,脸上全是下流神态。
“孙兄,人家姑娘不愿意,你又何必为难人家?跟一个姑娘过不去,也不怕坠了你孙兄的名头?”
孙疤瘌有个屁名头,苏雨临这是给他戴高帽。可没料到孙疤瘌却恼了,摆手让他不要管闲事。
苏雨临血气方刚,一看这架势,他也恼了,对着姑娘温和说道:“姑娘莫怕,也不用自卖自身,我虽然没钱,但可以帮你葬父。”
他一说话,姑娘就听出了声音,正是昨晚搭救自己之人,她赶紧点头。
看姑娘将脑袋上草标拔下,孙疤瘌恼恨异常,拂袖而去时,说苏雨临已经惹出大祸,就等着倒霉吧。
苏雨临才不怕他,让姑娘在此地等候,他抓过药后,带着姑娘离开。
这姑娘是从树林里把死人背了过来,她也没有工具。苏雨临买了副薄皮寿材,又借了寿材店一辆独轮车帮她推着,到了城外,找地方掩埋。
姑娘痛哭一场,从姑娘哭声中,苏雨临得知了一个重要消息,这姑娘竟是跟着父亲来收账,结果被抢,父亲还被打死,所以才有了发生的一切。
他马上想到了孙疤瘌约自己去偷的那件事,孙疤瘌当时说的也是一对收账的父女,莫非就是她和父亲?
他把独轮车送还后,带着姑娘边向自己家走,边有意询问,姑娘在悲伤中说出了事情缘由。
她姓张,唤巧儿,家在蔡州开有一间小染坊,但父亲年迈,母亲早已经去世,父亲遂生起了不再做生意的心。因此,他需要将以前的账收一下,汝州城中王掌柜的布庄欠着他们账。
其实这些账也不多,而且王掌柜也从来没有赖过账。
父亲要来收账,张巧儿也想出来看看,就央求父亲带自己一同前来。
找王掌柜收过账后,他们父女两个准备回转蔡州,不料在树林中遇到三个贼人,要抢他们的财物。张父好言说着,可以把钱财都给他们,可没料到这三个人还是下了黑手,把张父给杀了。
她一个姑娘家,骤遇此等祸事,六神无主,不知所措之下,就想要自尽,正好被路过的苏雨临所救。她被苏雨临大声训斥后醒悟,背着父亲到了城里,准备插标卖身,葬了父亲后再做打算。
她和父亲去找王掌柜收账时,王掌柜两眼盯着她不放,使她心中生厌,所以她才会说别人都行,就王掌柜不行。
苏雨临听得目瞪口呆,姑娘和父亲遭劫,贼人是三个,这不正好符合孙疤瘌和另外两个人吗?那天说去偷,本来是四个人,但母亲拦住了自己,孙疤瘌和另外两个去了。
假如真是孙疤瘌和另外两人干的,他们为什么要行凶?不是只图财吗?行凶后,孙疤瘌为什么又会在城里出现在姑娘面前?他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这些问题他尚没想明白,就已经带着姑娘到了家中。
李氏一看儿子带回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这让她惊喜不定。喜的是儿子到了婚配年龄,人家这姑娘看着可真不错,惊的则是如此姑娘,又怎么会被儿子带回家?难道儿子又干了什么坏事?
苏雨临对母亲解释了一下,李氏恍然大悟,这姑娘昨晚被儿子搭救,今天就又碰上,这是缘分啊!再听姑娘的遭遇,妇人心善,眼窝子浅,不由得流出泪来。
苏雨临细心为母亲煎药,让母亲服用过后又赶紧去做饭。
就这么着,张巧儿在苏雨临家暂且住下,她不敢现在回去,怕路上再出事。另外,她也回不去,一个姑娘家,实在不适合行远路。
苏雨临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人家姑娘倒了霉,既然自己帮了人家,那就要帮到底,送人家回去。可娘亲身体不好,他又不放心让娘亲一个人在家,这件事一直被耽搁了下来。
一眨眼,张巧儿已经在苏雨临家住了一月有余,她看到苏雨临对母亲孝顺,姑娘心如同海底针,她竟然对苏雨临动了芳心。
苏雨临哪里知道这些?他觉得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一直住在自己家里对人家名声不好,所以跟母亲商量,想要送人家回去。
不料李氏却说他傻,这让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李氏同为女人,自然能感觉出来张巧儿的变化,听她所说,在蔡州也没有亲人了,不如就成为他们家媳妇吧?
苏雨临感觉娘亲这是在妄想,可让他万万没料到的是,娘亲跟张巧儿一提,张巧儿竟然答应了。
他苏雨临莫名其妙有老婆了,这番经历,如同做梦般让他不敢相信。
Ⅲ:半路上客店遇险,脱困后生活幸福他们家什么条件?自小就穷,和母亲住在两间破屋里,哪里会有姑娘看上?而且这张巧儿说过,他们家在蔡州以前是做生意的,人家家里条件肯定比自己家好。
况且人家长得漂亮,又怎么能看上自己这样的穷小子?
所以,张巧儿的答应让苏雨临不敢相信。
其实,苏雨临又怎么能明白女孩子的心思?张巧儿家以前是做生意,家里条件当然比苏雨临家好,但她在蔡州没有亲人了,父亲当时就是感觉生意做不下去了才会生出退出之心。
如今父亲亡故,只剩下她自己,就算回到蔡州又怎么样?还不是要找人嫁掉?
自己两次被苏雨临所救,他生性孝顺,这样的人还能差得了?既然横竖都要嫁人,为什么不能是苏雨临?
这层窗户纸一被捅破,后面的事就容易办了,虽然父亲刚刚亡故不应该嫁人,但父亲是横死,她也没有在意那么多。对于婚嫁她也没有要求,简单办个仪式,证明是明媒正娶就行。
苏雨临自然照办,很快两人就得以完婚。
李氏心里高兴,身上也没病了,每日里快乐精神。而苏雨临也痛改前非,再不做以前的事,如今他有了媳妇,不能再整天混日子一样过下去,得有个打算。
张巧儿也有自己的打算,蔡州葬着她母亲,还有一些房产,她的意思是,过去告诉娘亲一声,父亲去了,同时自己也完婚了,然后把蔡州那边的房产处理掉。自己会有染布手艺,到这边后,用卖房产的钱当本钱,把染坊开起来,这以后的日子还会不好吗?
李氏欣然同意,苏雨临自然也同意,况且娘亲现在的身体也好了起来,他出趟远门也没有关系。成婚三个月后,苏雨临和张巧儿一起出发去蔡州。
他们高兴而去,却并不知道,有一帮人一直盯着他们。
两人路上走得并不快,新婚大喜,心中高兴,等于是边看风景边走。
十日后的一个傍晚,两人住进路边一家客店,此店开在路旁,后面几十里没店,前面十几里没有,专供过路人休息。
进入店中,里面客人不多,除了他们两个,另外还有一桌上坐着三个人,看样子像是生意人。店掌柜和伙计撑着桌子昏昏欲睡。
两人要了饭菜,伙计将饭菜端上,简单吃过后,进入店中客房。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张巧儿赶路有些困了,正欲安歇时,苏雨临却猛然想到一件事,他拉着张巧儿的手,脸色严肃,说这家店不对劲。
张巧儿感觉莫名其妙,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们要了饭菜,伙计上菜时,他看到伙计的手虎口上有厚厚的茧子。苏雨临以前不务正业,结交过不少朋友,他知道虎口的茧子只有一种原因能够形成,那就是经常握刀。
一个客店中的伙计,怎么会经常握刀?这莫不是一家黑店?
张巧儿一听也慌了神,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如果是家黑店,他们就已经深陷危险之中。
如今怎么办?
苏雨临让她不要惊慌,自己打量了一下这客房。客房前面有窗,后面也有窗,前面的窗对着店中,后面的窗外却是树林。
如果是黑店,店家就不怕客人跳窗逃走?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树林里有埋伏,就算跳窗也逃不掉。想到这里,他马上吹灭了灯,观察后面的树林。
果然,他们灯灭后不久就看到后面树林里走出两个人进入客店。
他马上就又点着了灯,同时和张巧儿伏低身子到了后窗边,打开窗户后,他先跳出去,再把张巧儿接出来。两人进入树林就开始狂奔。
“你不是说他们睡了吗?”
“你刚才也看到了,他们吹灭了灯,我们才从树林中出来,谁知道又点着了灯。”
店中,店掌柜和伙计,以及那三个生意人,加上树林中出现的两个人,一共七人盯着亮灯的苏雨临房间低声交谈。
“管他们睡不睡,咱们这些人,还对付不了他?”
“万一伤到那女的,王掌柜可是会生气,他们不能不睡觉,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杀了苏雨临,女的还不任由我们摆布?入了这店,他们就跑不掉了。”
几个人商量后耐心等候,一直到了深夜,灯光却一直都在,他们全都失去耐心进入房中,却发现房间中是空的,后面窗户大开,人早就跑了。
正在懊恼时,外面闯进来一群兵丁,还跟着苏雨临和张巧儿。
原来,两人跑出树林,正好遇到一群搜捕盗贼的兵丁,他们把情况一说,兵丁们跟着过来看看究竟是不是真的。
将他们七个人控制后,兵丁们在一间屋里找到了被捆绑结实的真正店家,七个人全都傻了眼,而这七个人中就有孙疤瘌,苏雨临进店时,他和另一个人藏在树林中。
七人被捉,交待实情。这一切都是王掌柜让干的,本来收账就收账,王掌柜也不赖这些账,千不该,万不该,张父带着女儿张巧儿被王掌柜看到。王掌柜色胆包天,就想了个恶毒的计策。先是找孙疤瘌他们抢钱杀人,然后再自己出面帮张巧儿后使她感激,最后成为自己的小妾。
不料张巧儿在城中不同意,还出来个苏雨临横加干涉,坏了王掌柜好事。
王掌柜不信张巧儿不离开,到时候仍然跑不出自己手掌心。让他没想到的是,张巧儿却嫁给了苏雨临。王掌柜心中愤怒,自己一场谋划,却为苏雨临做了嫁衣裳,他就一直想报复。正好二人去蔡州,这家店是必经之路,他就让人先把真正的店家控制后,再假装成店家。
他们计划杀掉苏雨临,然后抢走张巧儿。却不料被苏雨临看出虎口端倪而露了马脚,导致功亏一篑。
证据确凿,七人交代,王掌柜自然也逃不掉。
苏雨临和张巧儿到达蔡州,变卖房产后又回转汝州,从零做起,将染坊开业,生意慢慢越来越好。苏雨临痛改前非,有钱后修桥铺路,帮助了不少穷人。夫妻二人相敬如宾,共养育有三女一男四个孩子,直到七十五岁双双无疾而终。
黑嫂说:苏雨临生来不幸,尚没出生,父亲就撒手而去,他都没有见过父亲的面。母亲一个人将他养大,生活贫苦,养成了一些恶习,这足够不幸。
可同时,他又是幸运的。
他虽然没有见过父亲的面,却有个性子刚烈的母亲,李氏虽为一介女流,却硬生生将儿子拉扯大,为儿子操碎了心,悉心教导,努力想把儿子从歪路上拉出来。
苏雨临有恶习,却对母亲孝顺,同时心存良善。也正是这些优点,使他救下了寻短见的张巧儿,因此彻底改变了一生。
人如不孝,就会走上歪道,人如不善良,就会想行邪门之事。
邪门歪道,岂是正途?
危急之中,娘亲拉他,更遇上贤惠的张巧儿,使他从此走上正途,有钱后更是修桥铺路,帮助别人。
之前有小恶,浪子回头的苏雨临好像是后面交了好运,其实不过是心中尚存着良善罢了,这正是这些良善,使他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使他有了幸福的家庭。
而孙疤瘌等人,不但作恶,且毫无怜悯之心,为了钱财,不惜行凶。王掌柜为了心中私欲,竟数次设计,可谓是恶毒至极,如此恶徒,把自己折进去是咎由自取,您说是不是?
(本文由黑嫂原创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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