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下午，我提着从超市买的水果，牛奶和小零食到小姑子家时，婆婆正在给小姑子四岁半的女儿剥葡萄。
婆婆看见我很意外，大周末的我一般都在家陪孩子，即使来看婆婆，也是跟着林方南一起来。
看着婆婆疑惑的眼神，我直接把来意说明。
我弟媳下个月就到预产期了，我妈要回去照顾她，不能帮我带女儿了。而我和林方南要上班，希望婆婆能来帮我带孩子。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但我是来求人的，所以我还是把姿态放得很低，态度很好，语气很温和地对婆婆表达了孩子没人带，我和林方南要供房供车养娃。如果她不帮忙，我只能辞职，林方南一个人养家，压力山大。
我眼巴巴地看着婆婆，她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我跟方北商量一下，如果她这边没问题，我就去帮你们带。”
看见事情有望，我乘胜追击，从随身的小包拿了个红包出来，递给婆婆。婆婆顺手放在茶几上，我则看了眼手机，借口有事出来了。
我之所以一个人上门，又是求助又是讨好，就是希望能一举说服婆婆来帮我带孩子。但我跟婆婆不亲近，不拿出这样的态度，我怕她不帮忙。
当时我生下女儿，婆婆姗姗来迟，一来就叨叨，女儿好，儿子也好，不管是儿是女，反正是要生两个的。
我是顺转剖，遭了两重罪，折腾了一夜才生下来，身体极度虚弱和疼痛，在我听到婆婆这句轻飘飘又强势的话时，我忍不住回她，要生几个我说了算，谁也做不了我的主。
婆婆当时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悄然退出了病房。
后来得知我妈厂里放高温假，婆婆更是借口要帮小姑子带孩子，连月子都是我妈放弃厂里安排的旅游来伺候的。
在此期间，婆婆就像个客人似的来看了几次，抱了抱孩子就回去了。
产假快结束时，我让林方南跟婆婆说，让她来帮带孩子。因为那时候小姑子的女儿已经上幼儿园了，他们两口子完全可以自己接送。
直到产假结束了，婆婆还拖着没来。适逢我妈厂里效益不好，她提前办了内退，我索性叫她来帮我带孩子。
平日里，我跟婆婆来往不多，她帮小姑子带孩子，我们两家住的不远，偶尔林方南会带我去看她，她有空也会来看看女儿。但我和婆婆私底下是零沟通，我也不怪她不帮我带孩子，毕竟跟自己妈相处，总好过跟婆婆相处吧。
可我妈不能帮我带孩子了，依我们现在的情况，婆婆能帮忙就最好了。我妈说我是直性子，就是那次怼婆婆，让她下不来台，导致婆婆不伺候我坐月子，还不来帮我带孩子。
2
所以这次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尽说好话，婆婆肯定能来帮我带孩子。
没想到第二天，林方南跟我说，他妈跟他说了，可以帮我们带孩子。但不是来家里带，而是把孩子带回小姑子家。
我一听这算怎么回事啊，女儿才一岁半，怎么能离开我们呢？
我下班了直奔小姑子家，婆婆在厨房择菜，我站在厨房门口，脸上堆满笑容：“妈，听方南说，您要把妞妞接来方北这里，这不合适吧，孩子还那么小，离不开我们的。”
婆婆一边择菜一边说：“没关系的，孩子小，谁带都一样，吃饱穿暖就得了。方北这段时间竞聘业务经理，忙得很，天天早出晚归的。没有精力管孩子，家里也顾不上。”
“那不是还有王宏吗？他不是每天朝九晚五的吗，他可以接送孩子啊。”
“王宏那性子你不是不知道，慢吞吞的，让他管孩子，家里得鸡飞狗跳。他自己还照顾不好自己呢？”
我急了：“妈，您这样说就不对了，难道您还能伺候他们一辈子不成？谁不是第一次做父母，一边手忙脚乱一边学，怎么到了方北这里，您就要大包大揽。”
“我也没说不帮你带孩子呀，在这里带是带，跟你们也是带。白天你们都去上班了，在哪里带不是一样。你们要是想孩子了，下班了就过来，住的那么近，想见随时能见。”婆婆无视我的焦急，淡淡地说。
此时锁孔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我压下话头，王宏回来了，跟我打了声招呼，便进房间了。没一会，就传来了打游戏的砰砰声。
同是当爸的人，方南一进家门不是进厨房，就是带孩子。王宏却被婆婆惯成甩手掌柜。婆婆这不是自己找累嘛。
“妈，您再考虑一下，跟我们住，我们下班了孩子就不用您带了，也不用您给我们做饭，您会轻松很多。”我上前一步继续劝说道。
“我忙碌惯了，手脚停不下来，你也不用想那么多，就这样说定了，把孩子送过来，我会帮你们带好的。”婆婆不为所动。
我是憋着一口气出门的。
回到家后，我就把气撒在林方南身上。别人的妈都是重男轻女，婆婆倒是反过来了，他是哪里惹了婆婆不待见他。
林方南一脸无辜的表情，从小到大，他纯属野生的，婆婆的一颗心是完全系在小姑子身上的。
我不同意把孩子送去给婆婆，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林方南不能丢工作，家里的经济大头靠他支撑。我也不能丢工作，工资虽然是中等水平，可也是一份旱涝保收的工作，当初也是我好不容易考进去的。
最后还是在我妈的劝说下，把孩子送去给婆婆，并让我妈跟着住了两天。
3
孩子送去小姑子家后，几乎每天下班我都要去看她。每天离开我都恋恋不舍，一到周末，我就迫不及待去接她回来。
婆婆说看吧，我说了我能带好的，你不用天天过来的。
我庆幸当时听我妈的，没冲动辞职。这样也挺好，我要是想女儿了，下班直接过去，不去晚上也可以打视频。
有一天单位停电，提前下班，我一看时间，还早，便直奔小姑子家。这个点出门到家，估计婆婆刚好去接孩子回来。
我到小姑子家门口，刚想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女儿的哭声，断断续续，时大时小。我吓坏了，一边敲门一边喊婆婆。
可敲了很久也不见婆婆来开门，我慌乱地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婆婆。没人接。
我心急如焚，恨不得把门踹烂，我跑到电梯口准备下楼找婆婆。便见婆婆牵着小姑子女儿的手，正从电梯出来。
我来不及责问婆婆，从她手里抢过钥匙。门一开，看见女儿坐在地板上哇哇哭，泪水和鼻涕糊了一脸，眼睛哭得红肿，水汪汪的，挥着小手喊妈妈。
我冲过去，一把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她。
婆婆熟练地拿毛巾给女儿洗脸，又换了衣服，还给她剥了水果。我在一旁目瞪口呆，婆婆这套动作如行云流水。没一会，女儿就乐呵呵地跟姐姐玩闹起来。如果我晚来十分钟，估计看见的就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我不知道这种情况，是第一次发生还是经常这样。我耐着性子跟婆婆说孩子还小，不能一个人在家的，磕了碰了，可大可小。
婆婆不以为然地说：“我都是哄她睡着了才出门的，谁知道她今天醒的这么快，平时都能睡到五点钟的。”她瞥了我一眼，又说：“你也不用担心，小孩子哭一下没事的，哪个孩子不是在哭哭闹闹中长大的。”
我被婆婆的话惊到了，她居然天天把孩子一个人放家里，孩子哭了就哭了，反正门窗紧锁，出不了什么大事。
孩子的事不是小事，出点什么事追悔莫及。我义正言辞地跟婆婆说，以后不能把孩子单独留在家。孩子的午睡时间是中午，不是下午，她不能为了接小姑子的女儿，把我女儿的午睡时间改了，这对孩子的生长发育不利。
婆婆听完一脸愠色：“你这说的什么话，小孩哭几声你就这么多要求。方南方北小的时候我下地干活，不是天天把他们放在家里，不是一样健康长大。一天时间那么长，什么时候睡觉不可以，谁规定的一定要中午睡？再说了，我要是带着她出门，逛菜市，逛超市的能方便吗？”
婆婆的理直气壮让我很气愤，想到女儿有可能天天坐在地板上哭着等婆婆回来，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压住怒气又一次耐着性子提出让婆婆跟我住家里来，只需要她白天帮我照看孩子，其他都不用她做。婆婆喝了一口水，看向阳台没说话。我心里了然，抱起孩子，径直出了门。
4
我已经让步，遂了婆婆的愿，可她还事事以小姑子一家为中心。婆婆是铁了心要偏帮小姑子，我多说无益。
接下来我和方南就辞职和请保姆之间选择。请保姆我不放心，何况我的工资付完保姆费所剩无几了，辞职我不舍得，这工作我做得得心应手。
眼看着三天假期即将休完，我还没想好是请保姆还是辞职。我着急上火，嘴唇上冒了好几个泡泡。
就在我终于下定决心辞职，写好辞职报告时，林方南给我打来电话，说婆婆愿意来家里带孩子。我不敢相信，问他婆婆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他揶揄道，老太太估计是良心发现，想一碗水端平呗。
林方南把婆婆接回来，她明显还在生我的气。为了女儿，我只能跟她说好话，婆婆板着脸不搭理我。我给她买了两套新衣服，每天一下班回来就从她手上接过孩子，让她好好休息。方南则下厨煮饭，不让婆婆操劳，吃完饭她还能到楼下跳广场舞。
时间久了，婆婆渐渐对我放下成见。我逗孩子玩时，她也会凑过来，有时候孩子哭闹，她会先哄着，让我先吃饭。我放在浴室的衣服，她偶尔也会帮我放进洗衣机，衣服干了也会帮我分类放进衣柜。
如果不是我有一次无意发现，林方南背着我给小姑子转钱，家里还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林方南每个月给小姑子转3000块钱。在我的追问下，他说婆婆答应来家里带孩子的条件是，每个月给小姑子3000块钱，作为她不能帮小姑子接送孩子，照顾家里的补贴。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我从来没听说过奶奶帮忙带孙女，要给小姑子补贴的。
怪不得了，我磨破嘴皮子，婆婆都不愿来家里帮带孩子。哪怕我都要辞职带孩子了，她还是无动于衷，怎么突然的就想通了，放下她的宝贝女儿来帮我了。原来还有这一出呢。
我对着林方南小腿就是一脚：“谁的主意，是你有毛病还是你妈有毛病，还是你妹见钱眼开？这钱给的莫名其妙，你妈用什么理由要的这个钱，你妹又是怎样的心安理得收下这笔钱？我还就相信你，这几个月业务完成不好，奖金锐减，你们一家人合着在忽悠我呢？”
林方南急切地过来捂我的嘴巴，这时候婆婆已经站在了卧室门口。
“怎么的，哥哥给钱亲妹妹还给错了。如果不是方南看你不舍得离职，主动提出每个月给钱方北，我才不来你这带孩子。”
“妈，您听说过奶奶帮带孙女，要给钱小姑子的吗？这是什么道理，您出去跟谁说也说不通吧？”
“那还不是你矫情，我在方北家帮你带得好好的，你非要我丢下方北一家，专程跑来照顾你们。我一走，方北家乱成一锅粥，可不得花钱请个人帮忙打理。你还心疼这点钱，要怪就怪你自己。”
“妈，您这么说不觉得是胡扯吗，我管天管地，还得管小姑子家过得好不好，乱不乱。给钱您，无可厚非，给方北，说不通。您帮我带孩子我感激，可在这前提之下是每个月要给钱方北，那就算了。大不了我自己带。”我算是看清了，索性把话说开。
婆婆一听，气哼哼地回房间收拾衣物，方南在旁边好说歹说，怎么也拦不住。
看着婆婆拉行李箱出门口的背影，我心里五味杂陈。婆婆这一碗水注定是端不平了，对于她这种一边吃撑了还要喂，一边饿着却视而不见的行为，我无法认同。
如果婆婆实在无法抽身帮忙，我可以理解，但她明明可以拉一把，却要放开。
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她撒手不管，在她老的时候，我也只能尽到我作为儿媳妇的责任，再多的我就无法给了。
最近我在找保姆，虽然很难，但是日子是我自己的，我相信我可以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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