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li哩鹿
孟婉篇
1
晚上十二点半，孟婉从网吧出来，一边给妈妈打电话，一边拐进了旁边的便利店。
“嗯，我今晚就不回来了。在小钰家呢，她教我英语，做卷子做过头了，一回神就已经这个点了。”她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在货架上挑挑拣拣。
对吃的没什么兴趣，她随手拿了几包零食便朝冰柜走去。
“嗯，知道啦，下次一定提前跟你说。”
“好啦，别担心了，我已经长大了，会保护好自己的。”
“嗯，妈妈，你快睡吧，晚睡皮肤会变差的哦。”
“好，晚安。”
冰柜里，一堆花花绿绿的瓶子中间，某牌的啤酒只剩下了一罐。孟婉挂了电话，蹙了蹙眉，有些遗憾，但还是伸手去拿。
忽然，一道黑影覆盖下来。
下一秒，另一双手先她一步落到了冰柜门上。
是双很好看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那双手径直伸向了她喜欢的那罐啤酒。
孟婉眼神一凝，不甘落后地伸手去抢。那人没有防备，酒一下就落入了孟婉手中。
陆江庭手里一空，愣了一下，低头去看面前的人。
女生裹着厚厚的棉衣，只露出一个有点婴儿肥的脑袋，此刻那张婴儿肥脸正面向他，眼睛里写满了不悦。
“我先看到的。”女生开口，声音软软的，跟眼神里的戾气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像极了他家里那只奶凶奶凶的小猫。
陆江庭唇角微微勾起，像是在笑。
东西被人抢了还能笑得出来，说明这个东西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孟婉想着，放松了警惕，捏着啤酒的手也松了一点。
不料她这边刚一放松，那边就出其不意往她手上一夺。
孟婉眉头一皱。
陆江庭拿着啤酒迅速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道：“未成年不能喝酒。”
少女眉头紧蹙，眼睛里的不满都快溢出来了。
陆江庭岿然不动，脸上笑意不改。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在意识到他不可能让出那罐酒之后，孟婉冷哼一声，转身朝柜台走去
结完账走出便利店，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她停在门口，面无表情。半晌，皱着眉回了便利店，询问店员，“有伞吗？”
店员放下手机，扭头朝门口看了一眼，“下雨啦？”
孟婉不太耐烦地看了他一眼。
店员缩回脑袋，道：“你去最后面一排看看，我记得好像还有一把。”
孟婉扭头朝后面走，不料迎面便碰上陆江庭。后者左手拿着啤酒和一副扑克牌，右手拿着一把丑得辣眼睛的红色格子雨伞。
这雨伞的图案充满了便利店的特色，孟婉一猜，店员口中的最后一把雨伞，大抵就是陆江庭手里那把了。
应该先看看黄历再出门的。
孟婉抿了抿嘴，转身回柜台买了一杯关东煮，在窗户边坐了下来，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关东煮，想等雨停了再走。
然而一杯关东煮见了底，外面不仅雨势不减，甚至还有几分愈下愈大的趋势。
孟婉盯着雨幕看了好一会儿，“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经过这一系列不顺心的事，她早已没了网吧通宵的兴致，而她刚才又扯谎跟家里说在好友阿钰家，此时是断然不能回去的。
眼下只能去酒店待一晚了。
打定主意，孟婉拿着还剩下的几包零食往门口走。
路过柜台时，被店员叫住，“哎，等等。”
孟婉回头，心想自己是不是什么东西忘记付钱了。
店员一只手打着手势让她等等，一只手在柜台底下摸索，不一会儿，拿出一把红色格子雨伞来递给她，“刚才那个人留下的，说你走的时候如果还在下雨就给你。”
空气安静了几秒，几秒后，孟婉接过雨伞，身上那副看谁都不爽的戾气忽然淡了一点。
2
在酒店睡得不太舒服，第二天，孟婉起了个大早。
外面天光微明，她靠着床垫，思索接下来去哪。
她喜欢电竞，却没什么瘾，喜欢待在网吧只是因为不想回家，而恰好感兴趣的又只有电竞而已。
昨天在网吧待了一整天，她不是很想再去待一天。
可她也确实再想不出可以去什么地方了。
想了半天，她最终还是决定去网吧。
想好去处，她起床洗漱，然后拿上东西去前台退房。
前台睡眼朦胧，看到她惊讶了一下，大抵是没见过这么早退房的。
孟婉递过房卡。
前台接过房卡，冲她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职业笑容，“您稍等。”随后拨出电话，“2306退房。”说完，倒了一杯水给她。
孟婉没接过水，也没回话，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不一会儿，座机响了起来，前台接过电话，听了一会儿，看向她，“您的伞忘带了，我们阿姨一会儿给您送下来。”
孟婉疑惑：“什么伞?”
前台向电话那边询问了一下，道：“一把红色格子雨伞。”
昨天的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
漂亮手指，啤酒，暴雨，雨伞。
孟婉忽然决定去便利店坐坐。
便利店就在酒店隔壁，孟婉结完账，拿着雨伞去了便利店。到了便利店，她拿了一盒牛奶，一个面包，然后坐到用餐区，一边吃早餐，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路边。
孟婉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情，“漂亮手指”独自一个人出来买东西，买的是扑克牌和酒，而且还是在半夜十二点，她还模糊的记得，他棉服袖子外露出来的一点内衣，好像是睡衣。
所以，他家应该就在这附近。
想到这里，孟婉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半晌，察觉自己的异样后，又猛地绷直。
她只是想把伞还给他而已，孟婉严肃地想，她不是那种会占别人便宜的人。
她一直坐到暮色四合，坐得屁股都开始隐隐作痛，但还是没看见“漂亮手指”。正烦闷时，手机响了起来，她垂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王富贵”。
王富贵是她继父，人如其名，富贵逼人，是a市出了名的富豪，两个月前刚跟她妈妈徐馨去民政局领了证。
孟婉不太想见这个继父，所以这两个月一直待在学校，直到昨天放了寒假，她也不是很想立刻就回家，硬是又在网吧磨蹭了一天。
倒也不是孟婉针对王富贵，事实上，她不喜欢搭理任何一个人，她连她亲爹都不怎么搭理，何况是突然多出来的后爹。
在孟婉的世界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不喜欢的，通常在这种人之列的，孟婉对他们都爱答不理；另一种就是徐馨，对徐馨，她言听计从，温顺又乖巧，像只小绵羊。
所以孟婉跟王富贵至今没碰过面，存了电话也互相没联系过。
显然，她现在也没什么想接电话的想法。
孟婉皱着眉将电话挂断。
一秒后，电话再次响起。
“喂。”孟婉语气恶劣。
“呃。”对面似乎被噎了一下，半晌，在孟婉就要挂断电话时，那边才又开口说话，“宝贝，你怎么了吗？”
语气温柔熟悉，孟婉错愕，“妈妈。”她拿开手机看了一下，是王富贵，她后爹的电话，没错啊。
“嗯。”徐馨应了一声，解释道，“妈妈手机掉水里了，现在还开不了机，就用你爸爸手机打给你了。”
末了又问，“你心情不好吗？发什么事了?”
“没事。”孟婉调整了语气，转移话题，“妈妈，我饿了，晚饭做好了吗？我马上回来了。”
“马上就做好了。”徐馨喜笑颜开，“打电话就是叫你回来吃饭的。”
“嗯。”孟婉挂了电话，走出便利店，到了门口，她左右看了一下，发现自己并不知道王富贵家在哪儿。
不过好像之前徐馨发过位置给她。
孟婉打开微信，果然有一个位置。
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把位置给司机看了一眼，“去这里。”
司机伸手朝窗外一指，“那里进去就是，我们出租车进不去。”
孟婉皱了皱眉。
下了车，她给王富贵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孟婉特意等那边先出声。
“喂，婉婉。”
是徐馨。
“妈妈。”孟婉眼角弯了弯，“你开车出来接我一下吧，我在门口。”
“这么快就到了？但妈妈正在做菜哎。”徐馨顿了一会儿，“我叫哥哥来接你好吗？”
孟婉温声应道：“好。”
孟婉是独身女，自然是没什么哥哥的，所以徐馨口中的哥哥，是她那个后爹王富贵的儿子。
十分钟后，一辆大奔停在孟婉脚边，车窗慢慢摇下来，驾驶座上的人向这边探了探头，“孟婉？”
声音清越，有点耳熟。
孟婉朝里面看去，瞳孔骤然缩了一下。
她等了一整天的漂亮手指。
3
“好巧，未成年。”陆江庭笑着打了个招呼。
孟婉没搭理他，径直拉开后门坐了进去。
陆江庭扭头看着她，“把我当司机啊，这可不对。”
孟婉还是不理他。
“好吧。”陆江庭败下阵来，“小屁孩脾气还挺大。”
到了家，陆江庭把车停到车库，一扭头，发现孟婉已经自己走到了门口，此刻正在抬手敲门。
门很快被人从里面打开。
徐馨站在门后，穿着围裙，手里拿着铲子。
看到孟婉，她咧嘴笑了起来，“就知道是你来了。”
孟婉木了一整天的脸在看到徐馨的那一刻也笑了起来。
陆江庭跟上来，看到她眉眼弯弯的样子，愣了一下。
这小屁孩笑起来比不笑好看多了。
又或许是因为她的笑容太不常见，所以更显得特别。
徐馨拉过婉婉，看向陆江庭，“叫哥哥呀。”
孟婉：“……”
陆江庭笑着看她。
孟婉转身走了。
徐馨愣了一下。
孟婉这个人，浑身是刺，却唯独对徐馨百依百顺。小时候她挑食，只吃肉，不吃蔬菜，但只要是徐馨夹给她的，她就一定会吃掉。只是全程眉毛会皱得跟毛毛虫一样。
所以，徐馨看了看一脸无奈的陆江庭，又看了看孟婉的背影，还蛮意外。
孟婉进屋，自顾自坐在沙发上，拿过遥控器看起了电视，倒是一点也不拘谨。
徐馨叫人给她切了点水果过去就又进了厨房，陆江庭知道她不喜欢他，也不去自讨没趣，自己上了二楼。
一切还算和谐。
直到吃饭的时候。
陆江庭跟王璟勾着肩，谈笑着从楼上下来。
孟婉掀起眼皮看了两人一眼，愣了一下，又看了王富贵一眼。
陆江庭跟王富贵的相似度为百分之五，王璟跟王富贵的相似度为百分之八十。
两秒后，孟婉盯着王璟，忽然开口，“哥哥。”
陆江庭：“？”
陆江庭：“？？？”
4
孟婉这一喊，在座的都惊呆了。
王富贵眼珠子滴溜溜在两人之间转了好几圈，然后期待地看着孟婉，道，“婉婉，我是爸爸。”
孟婉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王富贵感觉她的眼神里有刀子，往徐馨后面躲了一下。
徐馨哭笑不得，温柔哄道：“宝贝，叫爸爸呀。”
孟婉：“爸爸。”
不情愿，但是叫了。
王富贵喜笑颜开。
陆江庭被气笑了，“不是，小屁孩，你对我有意见啊？谁都叫，就是不叫我。”
孟婉依然没理他。
倒是王璟，好不容易从突然被妹妹喊了的惊讶中回过神来，登时嫌弃地推了陆江庭一把，“什么叫对你有意见，你一个来我家蹭饭的，还想占我妹妹便宜啊。”
说完，王璟乐呵呵地走到孟婉身边坐下，“妹妹做得对，不用搭理他，你就我一个哥哥。”
陆江庭咬牙，“王璟你要不要脸，刚才还说不想看见这个从天而降的妹妹，求我去给你接，现在就这么亲热了？”
王璟：“你懂个屁。”
那边几个人在拌嘴，这边孟婉只听到了“蹭饭的”、“你就我一个哥哥”。
这么说来，他跟他们，不是一家人?
孟婉心里绷着的弦忽然松了一下。
两秒后。
孟婉在心里反问自己，为什么知道他们不是一家人，她要松一口气?
孟婉刚舒展下来的眉毛又皱了起来。
恰好这时陆江庭跟王璟结束了争吵，坐下准备吃饭。
孟婉余光瞥到一双好看的手，心里几种情绪纠缠在一起，弄得她心烦意乱，抬头就冲陆江庭一记眼刀飞过去。
陆江庭被她突如其来一瞪，差点没拿住筷子，“小屁孩，不就抢了你一瓶啤酒，你这么记仇啊，总不能饭都不让我吃吧。”
孟婉第n次没理他，说了句“我吃饱了”，然后问了自己的卧室在哪，就上楼去了。
孟婉走后，桌子上剩下的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陆江庭。
王璟：“以后你不准来我家蹭饭。”
王富贵：“我同意。”
徐馨：“婉婉就是脾气有点古怪，其实人挺好的。”
陆江庭感觉自己被针对了。
5
这种针对持续了一个月，一个月后，陆江庭终于找到了复仇的机会。
王富贵的外甥女结婚，婚礼定在墨尔本，孟婉没什么兴趣去参加这个什么外甥女的婚礼，因此，在徐馨提出的“跟他们去墨尔本”和“被陆江庭照顾两天”中，勉为其难地选了后者。
她刚选择完，就感觉到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射了过来。
孟婉对上陆江庭的目光，片刻，轻飘飘地移开。
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陆江庭磨了磨牙，等几个人走后，迫不及待地朝孟婉招了招手，“小屁孩，你过来，哥哥跟你谈谈。”
孟婉走向他。
陆江庭嘴角上扬。
孟婉走到他旁边。
陆江庭心想，看在她今天这么听话的份上，就不打她了。
下一秒，孟婉越过他，上了二楼。
陆江庭：“……”
陆江庭咬咬牙，追上去，在孟婉关门之前，把脚伸进了门缝里，恶狠狠道：“小屁孩，你今天要挨打了。”
孟婉皱着眉，手上用力，试图把门关上。
可惜从力学角度来讲，这是不可能的。陆江庭脚抵在那里，毫不费力就能让她关不了门。
孟婉似乎也明白这一点，于是关了两下，就伸手去推他的人。
陆江庭看穿了她的动作，在她伸手的那一刻就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进屋，顺势把她摁到了床上。
孟婉双脚胡乱踢。
陆江庭抬起一只脚压着她。
孟婉挣扎，整张脸因用力而变得通红。
陆江庭看着她动弹不得的样子，忽然好心情地笑了笑，“来，叫声哥哥，我就放了你。”
他眸子亮亮的，眼角带着浓浓的笑意，此刻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她鼻间闻到一股好闻的，属于他的香气。
世界忽然安静了下来。
孟婉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砰。
砰砰。
心跳越来越急促，大脑也嗡嗡一直叫个不停，孟婉似乎明白了一直以来自己面对陆江庭时的心理反常是因为什么，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
她的长相是那种很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的那种，此刻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更是楚楚可怜。
陆江庭愣了一下，手足无措地放开她，“我开玩笑的，你不想叫就不叫，别哭啊。”
他一说，孟婉的眼泪反而流得更凶。
她活了十七年，一向独来独往，脾气差到没人靠近。没人喜欢她，她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人。
她不知道喜欢上一个人之后该怎么做。
就像她刚知道加减乘除，却有人给她出了一道函数，无从下手，麻烦至极。
孟婉这一哭起来就收不住。
陆江庭被她这阵仗吓得不行，想起她平时对徐馨言听计从，忙打电话过去。
孟婉眼泪流得正欢，忽然听到陆江庭对着电话喊了一声，“阿姨。”
孟婉忙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陆江庭顿了一会儿，接着道：“……孟婉哭了。”
“啊？”那头的徐馨声音很惊讶。
孟婉抢过电话，“没有。”随后怕徐馨多问，直接挂了电话，“妈妈再见。”
挂完电话，孟婉看着陆江庭，半晌，闷闷道：“以后别叫我小屁孩。”
陆江庭刚把她惹哭，此刻不敢拒绝，只能答应，“好。”
孟婉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又道：“我饿了。”
陆江庭：“……”
6
陆江庭没想到生平第一次进厨房，竟然是因为怕一个小屁孩哭。
徐馨热衷烹饪，所以孟婉家的厨房应有尽有，陆江庭打开冰箱，看着里面的东西发起了呆。
小屁孩刚才说想吃什么来着？
好像是东坡肉。
东坡肉要怎么做?
陆江庭犯了难。
孟婉站在厨房门口看了半天，发现陆江庭站在冰箱前一动不动，似乎也没有要动的打算。
孟婉：“你是在许愿吗？”
陆江庭：“……你先出去等着。”
一个小时后，陆江庭端着一盘，大概是东坡肉的东西，放到了餐桌上。
孟婉：“你想毒死我？”
“怎么跟哥哥说话呢。”陆江庭拍了一下她的头，“你尝尝，虽然卖相不怎样，但是味道……”
“也不怎么样。”孟婉吃惯了徐馨的饭，对吃的很挑。她没打算吃陆江庭的黑暗料理，说完转身准备上楼。
陆江庭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你尝一块，我第一次下厨呢。”
第一次……
孟婉眼皮动了动，心里有双手在推着她拿起筷子。
陆江庭见她犹豫了一下，立马夹了一块塞她嘴里。
下一秒。
孟婉：“呕——”
陆江庭：“……没这么难吃吧？”
孟婉抬眼看他，你心里没点数？
陆江庭投降：“行吧，我带你出去吃。”
之后的日子里，陆江庭发现，自己当初高兴得太早了。
本来以为大人不在家，没人护着她，他能收拾收拾这个小屁孩了，结果没想到，自己反过来被小屁孩折腾得不像话。
一会儿饿了，一会儿无聊要他陪她出去玩，一会儿又嫌冷要抢他衣服。
“我觉得只要我不惹她，她应该是那种一句话也不想跟我说，独来独往的小孩才对啊。”陆江庭跟刚从墨尔本回来的王璟吐槽了整整三个小时，末了如是说。
王璟点头，“我妈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她说小丫头心不坏，就是不太喜欢搭理人，叫我多担待。”
“所以啊。”陆江庭很郁闷，“我想来想去，就那天晚上跟她抢了一罐啤酒惹到她了，但是那也是为了她好啊，何况之后我还把伞留给了她……都这样了，她还记恨我这么久?”
“未免也太记仇了点吧。”陆江庭往后倒去，长叹一口气，“你妹肯定是天蝎……”
“座”字还在喉咙里，话音戛然而止。
陆江庭的瞳孔里出现一个倒着的孟婉。
陆江庭反应过来，猛地踹了王璟一脚，“你不关门？”
王璟身体往后一躲，顺着他的视线朝门口看去，“哎，婉婉。”
顿了顿，道：“陆江庭说你坏话。”
孟婉安静了两秒，眼眶说红就红。
她似乎是不想哭，嘴巴紧紧抿着，脸颊两边微微凸起，应该是用力咬着后牙槽所致。
陆江庭：“……”
王璟：“……”
王璟：“爸！妈！！陆江庭又把婉婉弄哭了！！！”
五分钟后，陆江庭站在王家门口，看着被上了锁的铁门，想起了人情冷淡四个字。
7
陆江庭家就在对面，他回到自己家，打开窗户想透透气，无意瞄到王富贵家二楼窗户边有人在探头探脑地朝这边看。
从左往右数第二个窗户。
孟婉的卧室。
陆江庭笑了一下，拿出手机，给她发信息，“小屁孩，在窗户边看我干嘛？良心发现想请我过去吃饭？”
对面的脑袋晃了一下，消失在了窗户边，又过了两秒，窗帘被拉上了。
陆江庭垂眼看了看手机，孟婉没回信息。
他眼尾笑意更浓，故意道，“我看到你了。”
消息一发出，屏幕上就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陆江庭盯着对话框，等她发消息过来。
等了好一会儿，还没消息发过来，屏幕上方却还是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
陆江庭开始好奇她到底要跟他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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