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堡惊情》有一个很通俗易懂的名字,叫《灵异孤儿院》。一方面,这个故事确实发生在一座老旧而庞大阴森的旧孤儿怨里,另一方面,孤儿院那种庞大空旷而形成的阴森气氛,也是整个故事强大而不可或缺的参与部分。

在《孤堡惊情》里,导演J·A·巴亚纳发挥了他西班牙审美的最高境界,用环境和故事来调动气氛,在现实与虚幻,想象和真实的缝隙里,把一个故事讲得阴森诡异,却在绝望的尽头,用死亡成为一种超脱悲伤的解救!

而更厉害的是,导演将故事里的每一处看似闲置的布景,空镜头,甚至风景细节的变化,都融入了情节推进里面。
形成一种不动声色的细节铺垫——比如,矗立在孤儿院海边,在现实里已经停用的灯塔,从头到尾都没有主动参与事态,但是它的灯光却在情节里为观众提示了重要信息——30年前灯塔是亮的。而当下的时间段中的设定是灯塔已经不亮了。所以灯塔预示着镜头是在现实还是回忆,或者人物死后的景象。

而剧情的绵密厉害在某种程度上,《孤堡惊情》的叙事,不管有神论还是无神论,都可以说得通——按照有神论的推论,是当年被虐待致死的孩子们习惯性地寻找一个可供自己依靠的成人,本能的依赖当年被领养而脱离孤儿院,最终活下来的劳拉,把劳拉的孩子西蒙也视为了同类。
但是毕竟阴阳相隔,西蒙本身的疾病和交往方式导致他最后被困而死。而西蒙作为劳拉最后的情感支柱,他的死亡最后彻底击溃了劳拉,引导劳拉告别人世而选择了回归几十年前就该完成的死亡!

而从无神论而言,西蒙本身的疾病和旁人相处的方式,使得他在找到当年男孩托马斯留下的头套和私密空间,渴望躲避人群又想要亲密朋友陪伴的西蒙在幻想里找到了一个倾诉的对象,而劳拉依据这些遗物,自然而然的往尘封的往事上想,与回忆里的托马斯重合了。

之后劳拉对于西蒙的焦虑开始和当年自己逃离孤儿院的负罪感结合,开始陷入一个自我封闭的焦虑状态,而忽略了现实里西蒙被困的现实绝境。最后在盲目的寻找和焦虑里,最终导致了情感的崩溃!
潜意识里,劳拉对自己逃离孤儿院后遗留下的那群孩子的愧疚,一直寄托在西蒙身上。一旦西蒙出现和以前那些孩子生活或者隐秘层面的交集,劳拉的心理阴影就会统治整个事态。所以对于身边西蒙所有求救的行为视为阴魂作祟,而执意于去追寻以前那些孩子消失的秘密而忽略了真实的西蒙的求救!

在劳拉的执念里,安抚了之前那些孩子的灵魂,她对于西蒙的爱就可以保护已经失踪的西蒙。所以,她在狂乱的追寻中,无意间揭开了当年她走后那群剩下的孩子们的最终悲剧性的结局!
而找到以前孩子们失踪真相的她,心情恢复了,才找得到西蒙留下的细微线索,进一步去找到了被困死在地下室的西蒙。
这种一层层不断叠加的愧疚与失望,最后摧毁了劳拉的理智和生存勇气,导致她最终自尽来平息对整个世界对于弱者的失望!

《孤堡惊情》的厉害之处不仅仅在叙事的绵密和细致,还在于它对于观众情绪的把控的到位!前期一直在铺垫劳拉和西蒙之间感情的温馨,而后西蒙逐渐疏远和失踪,造成劳拉感情紧绷,最后勾起旧日深藏在心里的童年阴影,
那些说不清是回忆还是现实真实的鬼魅的出现,使得劳拉和观众的情绪都被带着往鬼怪的方向发展,情节里那些微小的细节描写,一点点的引导劳拉去应对自己内心当年的愧疚之情,发掘出藏在当年孤儿院荒废之前,和劳拉一同生活过的那一群孩子的生死之谜。

但是,这些孩子的生死之谜揭开之后,发现西蒙死亡真想又让观众去反推,之前有哪些细节是在暗示劳拉经历的异常是自己精神过敏还是被精神紧张的劳拉忽略的西蒙微弱的呼救。
但是,整体上,《孤堡惊情》所表露出来的感情是柔和的,它骨子里在强调母爱对于孩童的维护和一些无能为力的宿命论。

劳拉是所有孤儿的代表,以一种弱者的姿态在呼唤感情的可贵。
不管是劳拉还是留在孤儿院里面那些孩子们,都是战争与贫困里最软弱和都事态无能为力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之间那种相依为命的生存方式,成为他们所有的牵挂。劳拉就是因为背离了这种生存方式而一辈子留下了愧疚,想要在西蒙的身上弥补却无法逃避西蒙也会死亡的最终打击,只好在死亡之后,在另一个世界完成照顾那些弱小的孩子的心愿!

《孤堡惊情》剧情里面那些阴森恐怖,如果摊开了看,其实是所有弱者希望尽力保护自己珍视的东西的深情。一部恐怖片最后把所有人看哭了,也是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