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二、三十年代之交的中国文坛,乡土派、人生派等小说均已取得了不俗的成就,施蛰存逐渐避开中国作家对他的近距离文化辐射,在对外国文艺的译介中慢慢潜入了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的内部,选择以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为指针,以修辞绵密瑰丽的的语言演绎情节开阂有致的故事,终于成为弗氏思想在中国文坛上的“双影人”——这是中国文艺界现代主义运动的第一波浪潮。
施蛰存和1940年代的“九叶诗派”共同构成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履痕不及西土而西风自然风行水上的独特文化景观。施蛰存的小说,宛如身着华丽的中式旗袍,在传统民乐的伴奏下跳着异国的华尔兹。施蛰存胸襟豪放超然,不耽于党同伐异的文坛纷争。当编辑,他便积极扶植新锐;当作家,他又能挣脱俗务(他曾在上海松江县立中学当教员),黾勉力行,自当楷模,所作虽不多,但大都是精心策划之作,决不像一般海派作家稍有题材便率尔操斛,所以能在1930年代的上海文艺界独当一面,站稳脚跟。他不惟新文学,即古籍校勘亦从容做来,成绩斐然(施编辑有《晚明二十家小品》等古书)。施蛰存的小说成就在二十世纪的小说史上是被遮蔽的;他的为大众注意,多半导源于1930年代他和鲁迅关于《庄子》和《文选》的那场笔墨官司。施因此在文革中受到牵连,而关乎他崇高文学价值的小说创作则长期受到漠视,他的作品在图书馆里曾经备受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