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要你命也行吗?」
他说「厨房有刀,你随意。」
我……
今天,是他出差回来的日子。
我特地约了小姐妹们一起出来,造作。
结果,歌唱了没几首,高音飙不上去。
现在,一个最新款的爱马仕也没了,倒也不是心疼钱,纯粹就是心烦。
为什么心烦?
因为,某人回来了我就会这样,坐立难安。
我推了牌,说「不玩了。」
很快有人接手,她们说「坐不住,就回去,别在这儿装模作样的碍人眼。」
啧,这就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塑料花姐妹们,果然名副其实。
我从包里拿出手机,将包包往桌子上一放「拜拜。」
她们眼都懒得抬,还不忘提醒道「记得结账啊,你攒的局。」
听听,这都什么人啊!
午夜的街道,寂静无声。
我开着车,一路向南飞驰,很快到了家门口。
他的车停在车库里,像一只蛰伏在黑暗里的猎豹。
哼,我拍拍脸,麻利下了车,踩着恨天高,一路往家走。
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廊道的照明灯开着。
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上床睡觉了。
我就是要在半夜回来,打扰他,气死他。
我脑子里想着一会儿上楼怎么把动静搞大一点,他却拿着个杯子下楼了。
他穿着睡衣,拿着杯子一路往餐厅方向走。
他一定没看见我,我蹬了高跟鞋,悄无声息的跟在他身后。
他倒水的时候,我打开冰箱门又『啪』的一声关上,然后满脸惊魂未定的看着他。
我给自己的演技打一百分,捂着心口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揉了揉额头,无奈的说「刚刚。」
放屁。
我就特别讨厌他这种云淡风轻三言两语就识破别人诡计,运筹帷幄的样子,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他的法眼。
我抿抿嘴「让让,我也要倒水。」
他没动,把手里的杯子递给我,又转身找杯子去。
瞧瞧,他多体贴,不过我可不领情。
我咬了下嘴唇,尽量面无表情的说「我有洁癖,不用别人的杯子。」
他抬了下眼皮,转头看我「哦,你先帮我拿着。」
「……」行,我自作多情了!
我总是斗不过他,我把杯子重重放到餐台上,说「我有手,不劳烦你。」
他点头说「嗯,我知道,我找个茶叶。」
我特么,真特么自作多情。
我气哼哼的转身,他一把拉住我「夜里喝茶睡不着,还是给你喝水吧!」
你要我喝,我就喝啊!
我看着他手里倒好的水,一动不动的站着跟他较劲。
他放下水杯,一把将我抱起来,抱小孩儿那样。
我吓一跳,搂住他脖子,又快速放手,别着头不看他。
他托着我,将我放到餐台上,皱着眉头说「怎么不穿鞋。」
要你管!
我扭动身体,要下来,他不让我动。
他把脑袋埋在我肩颈处,深吸了口气说「别闹了,行吗?」
「行,那就离婚吧!」我说。
他闭了闭眼,直起身体,目光暗沉复杂的看我一瞬,转身走了。
狗男人,就会欺负我。
我眼泪还没来的及流出来,他又转身回来,一把将我扛了起来往楼上走。
他每次,都会妄图用这样的方式解决问题,我以前很吃他这一套,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特别平静的,任他为所欲为,他叹口气停下来,无力的说「除了离婚,怎样都行。」
我说「要你命也行吗?」
他说「厨房有刀,随你。」
呵,他是我倾其所有爱着的男人,我怎么舍得让他去死。
可我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我就是一想起来,就会难受,总忍不住拿话刺他。
最近,他总是早出晚归,一向粗心的我都能明显感觉出他的心不在焉。
这是怎么了?我抱着他的脖子,关心道「是不是,那几个臭老头又惹你了?」
我说的臭老头,是公司的几个老董事,思想陈旧,顽固不化,对于他推陈出新的改革,表现出不满和阻挠。
他摇摇头,拿了根烟点上。
「那怎么了?」我拿走他的烟。
他将我拢到怀里,把烟拿走,按到烟灰缸里,一只手抚着我的脸说「咱们要个孩子吧!」
孩子……说实话,我觉得自己还像个孩子呢?
我还懵着,他就吻过来,我无力抵抗,他却停了下来,说「对不起。」
「你到底怎么了?」我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他的动情,我觉得他就是在……强迫他自己。
对,就是这种感觉。
他深吸了口气,说「没事,睡觉吧!」
我可睡不着,但也知道他不想说的,就绝对不会告诉我。
他是个心里特能藏事儿的人,我担心是公司里出了问题。
所以,我悄悄叫了他的助理来问,助理表示,最近公司所有项目都正常进行。
他已经力排众议,也搞定了那几个难啃的老骨头。
那他是怎么了?
我将心里疑虑说给好友听,她说「不是外面有人了,就是身体出问题了。」
我皱眉看着她「不是吧,不会的。」
她挑了挑眉,笑着说「看来,你更能接受他不行这个问题。」
我拍她办公桌,吼道「你才不行。」
她咧了咧嘴「我老公行,就行。」
恶心,有老公了不起啊,我也有老公!
只是,我有那么一点点不安的担忧「你说,他是不是,真的……不行了呢?」
朋友说「瞎纠结什么,拉着他去做个检查不就行了。」
我严词拒绝「那不行,万一……多伤他自尊呀!」
朋友冷笑「你呀,就被他吃定了。」
嘲笑我?
我哼道「你还不是。」
她用手比划,嘴硬道「比你强一点。」
不过,她给我出了个主意,我看着她老神在在样子,表示怀疑「你确定这法子能行?他到时候,会不会以为我被妖精附体了?」
她拍着胸脯向我保证「放心吧,一试便知。」
我仍然表示怀疑,不过,她是专业的两性情感咨询师,我暂且相信她一次。
晚上,我就付诸了行动。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那眼神差点让我去钻地洞。
我……
他拉着我的手,让我起来。
他说「我……」欲言又止的样子。
哎呀,我一阵心慌,这是真的有难言之隐了吗?
我连忙表示「我不介意的,你别怕,咱们找最好的医生。」
他又皱眉,看我一瞬,而后说「不是,我……算了,睡吧!」
「别呀,你这样我睡不着。」
他不容我分辨,搂着我哄我睡觉。
他心事重重的样子,让我难过。
不过,乐观的我想着现在医学发达了,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他可能只是碍于面子和自尊心不想让我知道。
嗯,在温柔的哄睡模式下,我乖乖闭眼睡觉,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我想,等他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再告诉我也行。
可是,他接下来的行为让我忍无可忍。
那天,我推开他说「不行,咱们就去看看,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看着我的眼睛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我瞪着他,这种情况都好一阵子了,还说不是。
「那你说,是什么?」我指着他的心口说「不要忘了结婚前,你跟我说过的话。」
他向我求婚的时候说过,这一辈子,绝对不会欺骗我。
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杀伐果断。
我真的是快疯了,冲他喊道「到底什么事呀?整的跟天塌了似的。」
他脸色青一阵儿,白一阵儿,说「我有个儿子。」
哈!我没反应过来,或者说我还没转过弯儿来。
他有个儿子?
他说「我不知道。」
他抓着我的手,语无伦次的说「我最近才知道的。」
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能听懂,组合在一起我却听不懂了。
我怀疑,我智商出问题了。
他倒好,难言之隐一旦说出口了,便开始有条不紊的给我讲了起来。
还真是天塌了!
我听着他的叙述,整个人毫无反应,也没有什么情绪。
他说完,深深的看着我,说「我真的不知道。」
我将他的话捋了一遍,问他「她什么时候来找你的?」
他说「上个星期。」
那就是了,我虽然迟钝,但是对他的事尤其敏感。
他任何一丝丝细微的变化,我都能立刻察觉。
那一刻,我说不出心里的滋味。
夜深寂静,人不寐。
我看着他说「你让我静一静,我现在脑子一团乱。」
他过来要抱我,我尖声喊道「别碰我。」
他站在原地,沉默的看着我。
我抱着自己卷缩在床上,一时像坠入了无边的梦里,感觉一切都不真实。
或许,睡个觉醒来,这就是一场梦。
我也不知道,我是几点睡过去的,反正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他难得的没有出门,侧身躺在我边上,眉目间皆是憔悴。
不过一夜,他竟像是老了几岁,不复往日神采。
我动了动身体,他就睁开了眼睛。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失了往日的从容和淡定,像是从惊慌的梦里醒来,目光一瞬不瞬的锁着我。
我突然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沉默半晌,我说「我要去见见她。」
他眼里神色翻涌,最终点头说「好。」
什么样的女人,这么大的本事!
我去见了那个女人,意想不到的是,她一见到我就跪在地上。
她不住的磕头,不停的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做的孽。」
我……我组织好的所有言语,一瞬间消失。
他在边上站着,神色间难掩疲惫和无力。
我托起她的手,让她起来。
她坚持跪在地上,啜泣着流泪「我只有这一个孩子,他是我的命,求求你救救他吧!」
这场景,讽刺的像我这个正牌的大少奶奶在为难她这个小妾。
不,后来朋友说「是公主殿下在为难驸马的小妾。」
我回头瞪她们「驸马敢有小妾吗?」
她们起哄「不敢不敢,驸马心里只有公主,驸马二十四孝好男人,不能再好了。」
她说,她不能生了,那个时候为了生孩子差点丧命。
她说,这都是她的报应,她愿意付出一切求我们救救她的孩子。
这可真是,伟大的母爱呀!
想必,这些年她已经吃尽苦头,若不是无路可走,大概是不会找上我们的。
既然,一切都已无力挽回,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们三个人,成三角形站着。
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深沉不语,一个战战兢兢。
真是有意思!
我打破沉默僵局,开口道「那现在怎么办?」
他抬眼望着我,满眼的心疼。
她搓着手,一副祈求的可怜样子。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一时无法接受这件事,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他们俩都紧张的看着我,他走过来试图拉我的手,我躲开了。
虽然,不是他的错,却是因他而起的虐缘。
他一点也不无辜,谁让他不管好自己,胡乱喝醉的。
还有她,一个小姑娘竟然趁火打劫,胆子也铽大了。
真是一对,狗……男女。
真是,让人越看越生气,越看越碍眼。
她和我老公是高中同学,她是个暗恋我老公的内向小透明。
大学的时候,他们分道扬镳。
在一次同乡会上重逢,她喜不自胜。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那个时候,商学院的大才子,眼里只有学业和理想抱负,小姑娘又觉得他高不可攀。
他这老古板,怎么会懂小女儿的柔肠百结,和痴心女子的飞蛾扑火。
她竟是自己一个人完成了一个女人的蜕变,然后一路升级成了母亲。
她这一份痴心妄想成了现实,却也让她吃尽苦头。
而我老公,竟然全然不知。
她说「我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已经三个多月了,我去找……那时,我看见你们在一起。」
她说的时间,应该是我刚开始追求我老公的时候。
那时候,我追他那股劲儿,简直万匹马都难拉动,否则他怎会动容。
朋友曾问我「他到底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
我捧着脸,小女儿情态展露无疑「就算是毒药,他端给我,我也喝。」
哎呀,她们快被我恶心死了!
而今,真是造化弄人呀!
我想,她要是早一点发现,或许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吧!
我去看了那孩子,瘦弱可怜的,实在令人不忍心。
哎……
他俩造的孽,却祸及我们两个无辜的人,跟着受罪。
我抬眼,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出了病房。
他在身后,亦步亦趋,紧跟着我。
我关上车门,叫司机开车。
他站在那儿,像个遗世独立的雕像,身姿落寞,难掩孤寂。
我突然控制不住的大哭了起来,从知道这件事到现在,我一直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
直到看见那个瘦弱的小男孩儿,他的眉目如雕刻一般跟他一模一样。
真是,连DNA的钱都省了,不知道,他第一眼看见这孩子时,是什么心情?
震惊,激动,难过,应该很复杂吧!
我突然觉得,他也挺可怜。
老天爷,一声招呼也不打,就扔了个炸弹让他接着。
亲儿子,怎么办?
难怪,他最近神思恍惚,肉眼可见的憔悴。
活该!
我心里千愁万绪,哭过之后,平静下了车。
我让司机开着车走,自己沿江边走走。
司机不放心,跟在后面龟跑。
不知情的路人,来回打量着我,大概以为是什么浪漫的偶像剧照进现实。
我特么的,都快难过死了!
晚上,我呼朋唤友的买醉,她们只当我又发什么神经。
我喝到烂醉如泥,他来接我。
我嘴里嚷嚷着「难受,难受……」
他抱着我,温言软语的哄道「乖,回家就不难受了。」
家?
我努力挣了睁眼,视线模糊了他那张英俊的脸。
我说「我没有家了,没有家了,我要找我爸爸,找我爸爸……」
他说「好,我带你找爸爸。」
我在娘家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刻意躲着他。
我妈说「你们这事儿呀,都快赶上八点档的狗血剧了。」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跟我斗嘴。
我爸给她一个眼神,让她安静,她坐在沙发上给我削苹果。
我妈是个千金大小姐,从小就是外公的掌上明珠,又一路被我爸宠到现在,她心思单纯,从不知人间疾苦。
平时,她对我这个女儿也甚少管教,我们俩相处时,多半都是互相嫌弃,斗气吵嘴。
我爸揉揉太阳穴,说「你自己的事,心里应该有主意了吧!」
是,我做不到见死不救,可我又说服不了我自己。
我爸说「过两天公司在国外有个收购案,他必须亲自到场。」
我妈撅嘴「都什么时候了,还公司,公司!」
自从,他开始独当一面,我爸就带着我妈游山玩水,乐不思蜀。
整个公司的重担都压在他身上,我之前还总是愤愤不平的替他抱怨。
现在,真是……一言难尽。
我爸叹口气「等他回来,做个了断。」
他出差了,走之前过来见我,我躲在楼上不下来。
他在门口说了半天好话,我也不理。
之后,他每天都给我打电话汇报行程,一处理好那边的事,就马不停踢的飞了回来。
接着,又住在了公司,处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
其实,是我不让他回家的,我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
他一走,我就从娘家回来了。
一个人躺在宽敞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留下的味道,在鼻息间飘荡。
让我的思绪,回到了过往甜蜜的时光里,进入了梦乡。
我们冷战了很久,他不分白天黑夜的处理公司事务,只要一有时间就跑过来看我,都被我拒之门外。
他说,他要去临市处理点急事,结束以后,就回来把这件事做个了断。
他既然说了,我便点头。
总是一味躲避,也解决不了问题。
那夜,他赶回来的途中突降暴雪,我跟他失去了联系。
我抱着手机,苦等四个多小时,他才风雪夜归人。
那一刻,他平安无事。
那一刻,我想通了很多事。
那一夜,我们几乎一宿未眠,只想把对方镶进自己的身体里。
晨光熹微,我抚摸着他的眉眼,问他「你打算以后,怎么安排那个孩子。」
他握着我的手,指腹轻轻摩擦我手背,说「她说,就只是她一个人的孩子。」
「那你……」
他搂紧我说「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儿。
我苦笑道「你现在也算儿女双全了,多好。」
他给我擦完脸,将毛巾放到水盆里,看了眼旁边的月嫂,月嫂抱着孩子出去了。
我问他「那孩子,怎么样了?」
他拉着我的手说「没事了。」
我抬起手,咬在他手背上,咬出了一个深深的牙印,我说「没见血。」
他满眼的疼惜,抱着我说「那就再咬。」
……我,怎么舍得?
事情,虽然圆满结束,那个女人和孩子也像风一样划过吹走,无影无踪。
可我心里,始终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儿。
只要一想到,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里,还有一个他的孩子,我就会难受。
我只要情绪一上来,就各种方法折腾他,不让他好受,他照单全收。
其实,我也不好受,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他对我特别好 ,周围人羡慕不已,就连我女儿也会说「爸爸乖,妈妈不乖。」
每次我们回娘家,我妈就会说「你呀,就是被他给惯的。」
……我,她这是五十步笑百步?我给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去吧!
如今,我女儿都已经两岁多了,我还是偶尔会将离婚挂在嘴边。
他每次就那句「除了离婚,怎样都行。」
他现在身份地位摆在那儿,除非必要,几乎没有应酬,下班就回家。
有时出差,他也会带上我和女儿。
别人都说他是「妻奴。」他不在乎笑笑,甘之如饴。
我是绝对离不开他的,离婚也只是嘴上说说,平时不犯病的时候我对他特别好。
只是,这件不足以外人道的事,在我心里始终是个结。
我有时候想,也许哪天他厌烦了,直接来一句「行。」
那我,该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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