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占生
1970年元旦之后,担任过国家原商业部副部长、财政部监察组长的喻杰,经周总理批准,回到了阔别44年的家乡平江。
喻老回到家乡的20年时间里,带着孙子住在儿子建的土砖房里。蔬菜自己种,畜禽自己养,饭菜自己做,过着与社员一样的俭朴生活。他跟大家上党课,讲长征路上的故事,还自己拿钱组织群众修公路,办林场,建电站,成立丽江小水电站开发有限公司,把电送到邻村的千家万户。其优秀事迹多次上了报告文学、电视和各种报刊,受到时任李先念主席的高度赞扬。
1989年公历2月4日上午8时,喻老在平江县人民医院逝世。噩耗传到家乡丽江,草木皆悲,举村哀痛。
人们在清理遗物为他装殓时,发现竟然没有一件衣服适合他这位部长的身份。内衣内裤是“蚁子布”的,夏天的衣服是棉绸布的,与社员根本没有两样。唯一的奢侈品是一件长呢大衣,那是在北京当部长时,为参加重要活动而添置的。回乡后一直藏在皮箱里,除非是到县城和省里出差才穿一穿。而一件短呢子大衣,背上被老鼠咬了一个洞,他让孙媳妇菊华给补补,菊华找不到合适的呢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深蓝色呢子,在背上打了个补丁,难看得很,他照样穿着外出办事见客。
他的被子、蚊帐都是老土布的,被子上打着好多的补丁。
抽屉桌的底下,有个小纸篓,积满了半篓子纸烟盒,全是5角钱一包的“猪婆烟”烟盒。连城里刚参加工作的学徒都不屑一顾。
在他的箱子里有几个小瓷缸,内面装着他亲自晒的盐姜、干笋、杨梅、南瓜子。他是准备春节招待来拜年的客人用的啊!
他没有电视机,没有电冰箱,没有收录机。唯一的家用电器,是一台湘潭电机厂生产的仙女散花牌电风扇。据孙媳菊华讲:“在夏天,只有来了客人才开电风扇。爷爷平时用蒲扇。爷爷说,要节约用电”。而他曾亲任丽江电站的指挥长,修了两座总发电量为4万度的水电站,在他的心中,只记得把光明送给千家万户,而他自己,则过着勤劳俭朴的老农生活。
当然,他并不缺钱花,他工资加上各种补贴,月收入有402元,回乡20年,总共有近10万元收入,那么他的钱到哪里去了呢?给了儿孙么?答案是否定的。孙子元龙由民办教师转为公办,月工资34.5元,一家4口,生活实在过不去,想找爷爷喻老要点,喻老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惯了俭日子,什么时候都感到富足。”孙媳妇菊华的母亲病了,想回家去看看,苦于无钱,她跑去向爷爷喻老借钱,喻老给了她1元钱,菊香说:“太少了,拿不出手呀!”喻老说:“1元钱可以买1斤半猪肉,一个病人吃1斤半肉还不够么?”小儿子立光1975年想买一块手表,找爸爸要100元钱,爸爸不给,要他外出去搞副业自己赚。立光在林场扛树赚来100元,他把钱交给爸爸,爸爸摘下手表给了儿子。他则花20多元买了一块怀表,挂在裢腰上,直到临终。
关于他的家底,县老干局原局长傅依民知道一些,但不是全部。丽江修水电站,捐款6300元;建加义水电站,捐款500元;新屋队买耕牛,捐款1000元;筹建加义水电股份有限公司,入股300元;村民喻学恩治病,捐送120元;修表人黄秋生妻子患病,借去100元(后改为赠送)……
傅依民说:“喻老多次讲,丽江跟我同出去的有20多人,活下来的只有我一个,我是幸存者。如果我只顾自己的儿孙,假如有一天我和他们会面,他们不会咒我么?我不尽量把钱节省下来,交给老区人民,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战友和他们的遗孤?”
喻老走了以后,皮箱里只有积存的现金800元。这是一位省部级干部的全部遗产。而这点遗产,和封建社会官员“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权力值相比,是多么鲜明对比!
这,就是历经二万五千里长征锤炼,官到部长、人到无私的优秀共产党员。他的精神,他的风范,必将名垂青史,光照万年!
(作者系平江县委原副书记,党史联络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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