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白素素自认自己爱好广泛：美食、花花草草，红红绿绿的钞票，最好还有帅帅的男票……
可惜白日梦没做完，一朝魂穿来到了这个破地方。
嘴里衔着一根狗尾巴草，无语望苍天。
她穿越了，十五岁的少女却是穷人家的孩子。
哑娘老实爹外带两个妹妹，挖野菜充饥成了这家人的常态。
严格说来这事儿整个小山村的人家都在干。
因为去年水灾欠收现在又是青黄不接的四月间，满山都是挖野菜的妇人小孩。
“阿姐，阿姐，我挖到了这个。”十二岁的孩子看起来就是一个黄毛丫头，手中举着一截丝茅草根跑到她面前：“阿姐，你吃，甜的。”
“二妹，你吃，我不饿。”
“爹说你大病初愈要养身体，阿姐吃。”
一截草根根本解决不了大问题，小姑娘却当成人参。
在自己的破衣服上擦掉泥土，将丝茅草根上的须子摘掉送到了她的嘴边。
“好，我们一人吃一节。”
白素素嚼着草根心里酸涩不已。
“吃了我又去挖。”白素枝看着远处的邻居：“阿姐，你坐在这儿别动，我跟着沈大婶他们一起去临崖山下去看看。”
“好，你注意安全，别摔了。”
白素素是真的没力气走远，要不然她也加入挖野菜的大军了。
“走不远，临崖山那边有猛兽，除了猎户都没人敢去的，我们也只是在山下转转，不敢上山的。”
白素素一听猛兽不是害怕而是觉得那是肉。
她属于魂穿这类型的，穿来两天了，别说肉连饭都没吃饱过每顿都是野菜充饥，饿得两眼冒金花。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她得想办法填肚子。
这座山的树和杂草都泛着绿，能吃的却寥寥无几。
地面早已经被挖得坑坑洼洼的，白素素严重怀疑能吃的丝茅草之类的都被挖绝了种。
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树枝当拐杖，拄着来到了山沟边。
山溪水清凉透底，白素素没法欣赏风景，她只想看看这儿有没有螃蟹海鲜之类的。
顺着山沟往上看，看到了一片绿油油的蔓藤。
“葛根！”
白素素好惊喜连走带爬过去，期间摔了一跤也没在意。
想要吃自然得付出些代价。
这一片葛根很繁茂根一定大可惜她手上没有工具。
费了好半天的力才寻到了根部，是几块小石头下面压着的。
为了吃食，白素素也不怕苦了，她将石头搬开坐在旁边用树枝慢慢地敲下面的泥土。
刨根是她的老本行，这活儿一定不能心急。
挖葛根也不是一两次的事儿，上辈子从小就跟着爷爷山里采药的白素素对这门技术很熟。
都不知道搞了多久，白素素总算拔出了一个完整的葛根，提起来有萝卜那么大估计着有两三斤重。
不过她已经累得汗流浃背浑身无力，现在急需要补充体力。
白素素在溪水里将葛根洗干净，寻着一个破了的地方撕了下一根手指那么大一块。
雪白的一缕让她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
“这玩意儿可比丝茅草根抵饿。”
放进嘴里嚼甘甜的味道，多嚼几次就是满口的渣，吐掉再咬一口，吃掉了这一块感觉心里好受了一点点。
这破身子的病都是饿出来的！
白素素抬眼看山，葛根他们不知道看来是不懂得能吃，这算不算是意外发现？
看天快黑了，挖野菜的白素枝应该回来了吧。
白素素又坐回了原来的地方，将葛根放在了草丛里。
刚坐了一会儿，就看到了一群人从山那边走过来了。
白素枝小小的身影也在其中。
“阿姐，临悬山有四五户人家，全是猎户。”小人儿眼里全是羡慕：“我们看到几个人拖了一只野猪，听人说是朱大哥打中的。”
很熟？
怎么没请你吃猪肉？
“朱大哥是素英姐的未婚夫。”白素枝轻轻地咬着嘴唇：“要是阿姐的未婚夫就好了。”
“胡说什么呢？”白素素摸着她的小脑瓜子：“就为了那头野猪你还想将我卖了？”
“不是不是。”白素枝看阿姐有点生气，话到嘴边哽咽了下去，她想说朱大哥长得真好看！
“好了，你挖了什么，今晚有吃的吗？”
“山里没人挖野菜，我们都找了清明菜和蒲公英。”
白素素端过她的背篼看到的是棉絮头，这地方叫清明菜，地方各异叫法不同。
蒲公英嫩嫩的倒是好东西。
接过来背篼将那一个葛根丢进去，然后背在自己肩膀上。
“走吧，回家。”
“姐，我背吧。”
“没事儿，我能行。”白素素问“明天还去吗？”
她想跟着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嗯，今晚搞点吃的，明天就有力气了。
“不能去了。”白素枝很是不舍：“山下的老人说今天算是例外，让大家在那儿挖了野菜，但是以后谁都不能去。”
为什么？
“村里养了好多猎狗，要不是那位老人吆喝住了，石头和他娘就要被咬死了。”
白素枝心有余悸地说了整个过程，彻底让白素素打消了去山里寻宝的念头。
一个村子里居然有三十多只猎狗，狗比人多的节奏。
白素素一向对猫猫狗狗敬而远之，虽然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可爱，但是你永远不知道它身上带没带毒，一个不好伤了惹上狂犬病那才叫无药可救。
“老爷爷说这些狗都是咬过猎物见过血的，咬伤咬死了人可不负责任。”
白素素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阿姐，今晚我们吃清明菜吧，听许大婶说清明菜用磨子磨细了煮的羹浓浓的，带着清香味，很好喝。”
说着自己先咽了一口口水。
看来是饿得狠了。
白素素撕了一片葛根递给她。
“阿姐？”
“吃吧？”
毫不夸张地说白素枝对自家姐姐是盲目的崇拜，也不多说话直接就送进了嘴里。
“阿姐，甜的。”
“嗯，嚼得渣吐掉就行。”
“不用吐，我能吃下去。”
傻姑娘哟，吃下去怕不好消化。
白素枝说用石磨磨清明菜，让她想起了今晚将这根葛根糕点粉出来，明天早上或许就会有新的希望。
姐妹俩走得慢，刚到村口就见石头气喘吁吁跑来喊。
“素素，素英，你爹和你大伯打起来了，打得可凶了！”
“为什么呀？”
姐妹俩异口同声。
她们那老实巴交得像病猫的老爹居然也有发威的时候？
2
“都回吧，都回吧，舌头和咬齿这么好还有打架的时候呢。这兄弟俩较劲儿倒让你们看了笑话。”
白老爷子陪着笑吆喝着村民：“天快黑了，各回各家，各带各的娃。”
“白大爷，他们兄弟俩为啥打架呀？”
“咳，有句话叫家仇不可外扬。”白老爷子气得满脑子倒清醒：“所以，无可奉告。”
众人觉得好笑，但也不好再缠着问东问西。
都被撵了也只能离开白老三这个破院子。
白素素和二妹回到破屋的时候发现家里多了七八个人。
鲜少出现的爷爷奶奶在，大伯大娘和未出嫁的小姑还有大堂姐白素英都来了。
这些可是“稀客”啊！
白老太原本是想给三儿子娶姨侄女的，偏偏老实的三儿子在县城去一趟捡回来个哑巴女闹死闹活要娶她，不到八个月早产下了白素素，之后又一连生了两个丫头遭到了白老太的厌恶。
在大媳妇许氏的挑唆下就将家分了。
许氏是白老太娘家侄女，白家分家时老人和小姑都随了大房过，有老本有家底每顿都能填饱肚子。
二伯娘带着两个堂哥和二堂姐关起门过小日子。
唯有老三分家后搬到了村西头，他们压根儿就不管这一家子，今天来得这么齐，反常必有妖。
“兴儿，去将大门关上。”
白老爷子一声令下，十六岁的小姑就去关门。
白素素有一种关门放狗的错觉。
这儿还是老爷子的地盘？
“阿姐？”
三妹白素叶怯怯地站在了白素素面前欲言又止。
“走，二妹三妹，我们去煮吃的。”
白素素不知道有什么事儿发生，但下意识地知道对于三房肯定没好处，要不然怎么会惹急了老实的白老三。
白素叶拉着她进了灶房。
“咋回事儿？”
“柳媒婆上门给阿姐说亲，说的是镇上宁老爷家的三公子。”白素叶人小口齿伶俐：“结果大伯娘听说后就怂恿着素英姐和你换亲。”
“换亲？”
“就是让你嫁给临崖山的朱家，让素英姐嫁给宁三公子。”
白素素一脸的懵逼。
“娘不能说话，爹不同意，然后找大伯理论，大伯说他不孝顺不听奶奶的话，然后不知道怎么就打起来了。”
“好啊好啊，阿姐嫁朱大哥，挺好的。”
白素枝在旁边低声欢呼道。
这个傻妹子，还真想让自己家去猎户换点野猪肉。
事关自己终身幸福，白素素觉得自己必须发言。
让二妹三妹洗锅煮吃的，她去旁听三堂会审。
“老三，你咋回事儿呀，啊？”白老爷子在桌上重重地敲了几下叶子烟杆：“你翅膀硬了，居然敢打你大哥了？我白家就是这么没大没小没家教？”
白素素看向老爹，只见他喉咙翻滚，欲言又止，却又说不出来，急得满脸通红满头大汗。
“爹？您哪儿不舒服？”
白素素上前扣住他的手腕下意识地给他把了一下脉，有点虚好在没大问题。
“没事儿。”白老三摆了摆手看向上方的白老爷子艰难开口：“爹，素素也是你孙女！”
“老三，你懂什么，我这是为了素素好。”白老太急急开口：“素素身体弱，嫁到猎户家能经常吃肉。”
白素素就呵呵了，宁家人称老爷子能是少了肉的人家？
“老三啊，我听人说宁三公子从小体弱在外养病，上个月才接回宁家的。你想想，素素有病的宁三公子体弱，这两人凑在一起叫什么事儿？素英从小到大身体好，嫁到宁家还能照顾一二，这样宁家才不会觉订错了亲事儿。结亲就是亲上加亲，可不能结成仇人。”
想换就换吧，还要打着为她好的旗号。
白素素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这样的人，当了那啥还要立贞洁牌坊。
“不行啊，爹，娘，媒婆上门来提亲的是素素。”
白老三坚持不让。
白素素看向旁边坐着的亲娘，当哑巴真好，什么都不用讲。
看她脸上的神情，白素素有一种她是充话费送的错觉。
真的，亲娘一点表情都没有，神色淡淡不急不怒任由老爹一个人在那里急。
话说，这一看才发现这位亲娘长得真漂亮。
自己是亲生的，这个脸蛋是不是也一样。
想到这儿白素素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后悔没在溪水边好好照照自个儿的模样。
“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媒婆那里我已经说好了，就是素英，已经交换了庚贴了。”
“奶奶这是要一女二嫁？”白素素心里冷哼也学了亲娘的模样淡淡地问道：“素英姐也乐意吗？”
“我想着我身体好，可以照顾好三公子，所以，我是愿意的。”白素英红着脸看了一眼白素素：“朱家是猎户，朱大哥一定很强壮，他可以照顾好你的，素素，你嫁给朱大哥不会错。”
呵呵，果然是一脉相承的货色啊。
“你要嫁宁公子我没意见。”白素素道：“但是，我的亲事我自己做主，我不会嫁去朱家。”
什么玩意儿！
就这样被你们安排？
“大胆，老三，你看看你教的是什么东西？”白老太气得指着白素素：“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什么时候轮着你说了算？”
“老三，这事儿没得说。”白老头又敲了几下叶子烟袋：“端午先办兴儿的婚事，六月嫁素英随后就嫁素素。你媳妇是哑巴，朱家这门亲事你娘会帮忙安排。”
“爹……”白老三再次急了。
“你叫我一声爹，就得听我的。”白老爷子起身往外走白老太和其他几人紧随其后：“除非你不姓白。”
“我……”白素素想说不嫁的话，后觉得这时候说啥都白搭，不如静观其变吧。
“素素，宁家不好。”白兴儿落在最后，走到白素素面前停下了脚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没等白素素回过神，白兴儿就加快脚步跟着往外走了。
“素素，都是爹没用。”白老三双手抱头无力地蹲在了墙角边。
“爹，您别难过。”想着小姑娘哄她的成分占多大？
“爹，我不怪你，只怪我自己没有做少奶奶的福气。”
3
她才不稀罕嫁人呢？
眼下要紧的是煮吃的。
“爹，娘，阿姐，煮好了。”
原来说好的用清明草磨了煮来吃，结果被老宅的一大群人打搅的什么都没干成。
五个粗碗里盛着清明草。
白素素下意识地拒绝这味道。
可是，不吃也不行啊。
喝了几口汤带着点草香。
筷子搅起清明草放进嘴里，嚼劲儿倒是很好。
一顿饭除了喝汤的声音谁都没说一句话。
这可真正是做到了食不言寝不语。
在吃晚饭的过程中，白素素观察了好几次亲娘。
发现，这位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优雅。
娘啊，她不是普通人家的闺女吧？
白素素脑子里塞满了问号，可是提都不敢提。
吃过“晚饭”，二妹和三妹就去洗碗。
桌前坐着三人。
“阿莲，都是我没用，我护不住素素？”
看着哑妻白老三忏悔不已。
老娘叫阿莲？
不是哑巴吗，爹又怎么知道她的名字呀？
白素素比较想知道这位娘亲是怎么个想法。
结果，她站了起来，转身进了房间。
这操作……白素素服气了。
娘是指望不上了，爹也不用太难过。
让一个人走出痛苦的最快捷的方法就是让他忙碌。
白素素想起了背篼里的葛根。
“爹，您来帮帮忙。”
白素素将葛根放在了他面前。
“先切成薄片，再用木棒砸碎。”
“这是？”
“取葛根粉来吃。”白素素道：“您只管照我说的做，余下的事儿我来做。”
“素素？”
“爹，您信我，我们都想办法解决温饱，要不然就饿死了。”
“都是我没用。”
白素素……
这是白老三的经典语录。
好在，他也有好处，老实地听女儿指挥，让干啥就干啥。
白素素舀来清水，将老爹砸碎的葛根放进去揉搓。
“爹，再砸碎一些，越碎越好。”
白老三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爹，我娘叫阿莲，那我外婆家在哪儿呢？”
“你娘是我进城的时候在草丛里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她就昏迷不醒了，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觉得她命苦所以我给她取名阿莲。”
白素素……觉得这故事可真老套，英雄救美谈不上，但美人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是存在的。
“你娘可能是对以前的事儿忘记了，性子淡，但是她对你们是好的。”
白老三这是给自己做思想工作，让自己不要怨上亲娘。
“素素。”
“爹？”
“朱家……”
“爹，素英姐什么时候订下的朱家这门亲？朱家人没见过她吗？”
相隔不过一座山，白老太居然大胆想换亲，就不怕朱家不高兴？
“就是我遇上你娘那年，兵荒马乱缺衣少食，你爷爷进山挖野菜结果遇上了狼，是朱家老爷子救了他。”
所以就让孙女去抵这个人情债，说到底，还是没跑掉以身相许的戏码，只是，这次坑的是孙女。
“那时候就只有素英，订下这门亲肯定就是素英的。”
白老三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爹娘总是偏袒大房子。
“朱家和白家没走动？”
“没有，我们都只知道这门亲事，从来没去过临崖山，村里去过的人不是死就是伤。”
“咋死咋伤的？”
“猛兽咬的。”
“啊，那二妹她们今天去了。”
“啥？”
“爹，我和婶子她们一起去的，只是刚到山脚下还没进村子就被狗吓住了。”
白素枝自然将所见所闻又说了一遍。
“我们要走的时候，就看见几人抬着一头野猪，还说是朱大哥打着的。”
“朱大哥？”白老三道：“你说的朱开元？”
“对，那个老爷爷说的就是朱开元，我知道是素英姐的未婚夫。”
谁知道一回来就变成阿姐的了白素枝心里十二分赞同。
“他长得咋样，是不是很凶？”
白老三担心地问道。
白素素心里好笑，老丈人看女婿吗？
“不凶，朱大哥比你高一个头，长得很好看。”白素枝连忙道：“还打了大野猪，爹，阿姐，我觉得这门亲换了划算。”
“这孩子……”白老三和白素素想的是一样的：没见识的孩子啊，谁给野猪肉吃就能当姐夫。
“好了，二妹，以后这事儿都不要提了。”白素素可不想嫁给一个猎户：“爹，您也不要理，我奶那么忙，不会记起这事儿的。”
她打的主意是自家不提，朱家忘记，一切就平平静静的。
再说了，婚书上写的可不是她白素素的名字，到时候赖掉就行。
“婚书上谁的名字都没写，只是说朱开元娶白家孙女为妻。”白老三道：“那婚书是我见过的，你爷爷念给我们听的。”
无名婚书才是白老太和许氏换亲的底气，连媒婆都贿赂好了，所以，这事儿老爹可以熄火了。
白老三还在哀声叹气白素素已经将葛根过滤了第一遍。
“爹，这些再砸一下，先洗点粉出来。”
白老三又苦哈哈地做着手臂运动。
“姐，我把这盆水倒了噢？”
白素枝走了过来要帮忙。
“别倒别倒，水里的才是精华。”白素素连忙护着木盆：“千万别倒，明天早上就可以看到坟了。对了，二妹，爹，明天一早我们再去多挖一些。”
之所以要一早去就是想要保密。
毕竟这是僧多粥少的时期，要趁他们都没回过神的时候占先机。
别说什么同甘共苦一起致富，别人家好歹有米下锅，她家什么都没有。
好不容易可以攀上宁家的大树结果还被堂姐截了胡。
所以，白素素要做的就是埋头苦干闷声发大财一声不响发家致富。
搞了一个多小时辰收工。
“爹，记得明天早起喊我们。”
“好。”白老三也不管女儿哪来的些主意，反正干就完事了。
也不知道是累还是缺觉的原因，白素素睡得很沉，一觉醒来连忙去看她的宝贝。
木盆里的水已经清澈见底了，底部有一些白白的东西。
白素素小心的将上面的水舀掉，然后将木盆端到破屋顶晾晒起。
目测，等干了的时候有二三两的样子，这是纯手工的产粉量要求不能高。
“姐，我们吃点啥？”
“啥都不吃，先干活。”
留下三妹照顾亲娘，带上镰刀锄头背篼爷仨往山谷出发。
4
白老三都没料到这里一大片的葛根可以变成吃的。
“爹，您力气大，开干吧。”
割藤搬石挖土是他的，刨根的活儿就留给自己，清洗的事交给白素枝。
白老三人老实干活从来不偷懒，更何况这是给女儿交代的任务。
一会儿功夫就挖开了好几个葛根。
“素素，这一个小心点，这一个葛根很大。”
“让我来。”
白素素最喜欢的就是大葛根，药用价值大，取粉也更多。
爷仨奋战到天快亮了，也就挖了一背窝。
白素素将之前割掉的葛藤盖住挖过的泥土，还让老爹砍了些树枝盖在上面，给人的感觉就是砍了柴禾在晒。
掩盖好后回家。
进村口的时候，村子里的几只狗有气无力地叫着。
“这年头，人都喂不饱还有余粮喂狗？”白素素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她实在是怕被人看见了。
“喂都喂到了，也不可能没得吃就丢了吧。”白老三叹息一声：“都说喂不饱的狗这些狗也命苦……”
白素素不说话了，你见过一个穷得叮当响的人去同情几只狗。
回到家里，哑巴娘正给三妹梳头。
两个小荷包头梳起来像一个小丫环。
越发让白素素觉得老娘的身份不简单，骨子里透着优雅，做事干脆利落。
“爹，阿姐，我饿。”
漂亮的头发也无法掩盖肚子里的饥饿，白素叶可怜兮兮地喊。
“爹，您还是像昨天那样砸葛根，我去调葛根粉吃。”
木盆端下来，盆底少得可怜的葛根粉肉眼可见。
没办法等它干了，救命要紧。
“二妹，烧火烧开水。”
白素素小心地用勺子舀掉上面的一层清水。
等锅里的水稍温热一些后，就舀了一些放进木盆里搅拌。
“阿姐，水变白了。”
白素枝很惊讶。
“嗯，快烧，水开了就可以吃了。”
白素枝连忙往灶孔里又添了几把柴火，将锅里的水烧开了。
白素素用木瓢舀了开水往木盆里倒，边倒水边用锅铲搅拌，很快大半个木盆亮晶晶的东西就出现了。
“阿姐……”
白素枝感觉自己的阿姐在变魔术一般。
“真棒，我们成功了。”看着葛根变成了粉最后变成了能吃的羹，白素素也兴奋：“证明这个方法是对的，以后我们就可以少饿一点肚子了。”
“拿碗来。”
五个黑黑的粗碗放到面前，白素素将它们盛得满满的，木盆里都还有一半。
“一个人可以吃两碗饭。”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吃完了又干活。”
“阿姐，啥味道都没有？”白素叶边喝边说：“只是觉得好细腻的感觉，喝进嘴里咽下去都不知道。”
“是没味道，想吃味道就用加点盐。”
加糖这话白素素都没说了，这个家里怎么可能有糖？
“就这样吃挺好的。”白老三要求真的不算高特别满足：“以前我怎么不知道能吃呢。”
让你们知道了还得了，葛根也早就不保。
“爹，我们以后就靠这个填肚子了。”
“好。”
总比野菜好下咽。
“我去砸葛根了。”
白老三自认为他能做的只有这一点。
“三妹，将大门拴上。”
白素枝看着她。
“不要让人发现我们在搞吃的。”
二妹恍然大悟，阿姐就是聪明。
白素素去翻看了战利品，寻了几根小的葛根研究看中午能不能搞点蒸葛根来吃，就像蒸山药一样的。
白老三想着以后可以有这个东西充饿，砸起来特别的用力。
到半晌午的时候，就砸了一大盆了。
白素素端了正准备去洗粉，听见了一种声音。
“呯呯呯。”
“呯呯呯。”
“爹，您停一下？”
怎么感觉是有人在敲门呢。
自家这两天是啥情况啊，居然总招人来。
“爹……”白素素指了指背篼和他面前的工具，又指了指旁边的小屋。
白老三秒懂，立即将这些东西搬进了里屋。
白素素将那盆砸碎了的葛根端进灶房，拎了锅盖给盖上。
这才让白素枝去开门。
“哎呀，素枝，你家在干嘛呢，打得箕风噢，我叫门老半天也不应。”
来人是沈大婶。
“大婶，我爹……”
“大婶坐，我爹在砍柴。”反正此时的白老三手中还拿着砍刀，只是面前没有柴火：“声音有点大，没听见大婶敲门，您别生气啊。”
“生啥气啊，我就是……”
沈大婶看着从茅房里走出来的哑巴，心里叹息一声，这模样儿怎么就嫁给了白老三呢？
就算是嫁给员外老爷当个妾也不至于受冻挨饿吧。
“沈大婶，您是什么？”
白素素见她盯着自家老娘看，心里就有点疑惑。
“噢，我是说，你大娘家素英订亲了，是镇上宁老爷的少爷呢。”
这事儿他们知道啊，怎么着，白老太太和许氏四处宣扬了？
抢了她的亲事还有脸？
“今天上门了，送了好多礼，有布料有肉有米有面。”沈大婶羡慕地说道：“你说我要是养一个这样的闺女该多好。”
白老三听到这儿脸都黑了。
这些都该是自家素素得的。
“沈大婶，有闺女也不一定能嫁到宁家。”白素素笑了笑：“有些高枝不一定好攀。”
“你说得对。”沈大婶想着自己之前听到的消息觉得不对：“咦，我记得素英订过娃娃亲的，那男方不是宁家少爷呀？”
“娃娃亲娃娃亲，娃娃长大了就不一定亲。”白素素抿嘴：“我奶奶和大伯娘肯定会安排好这些的，要不然白素英怎么嫁入宁家。”
她心里想的倒是希望那个叫朱开元的猎户能好好地找她们闹一闹，自己就当看场戏。
“这倒也是。”沈大婶听到的消息就是白素英抢了白素素的亲事的小道消息，这会儿原本是想看她着急的，没想到会看到一幅淡定的样子。
难道消息有误？
“对了，素枝，今天去挖野菜不？”
白素枝就看向自家阿姐。
“去吧，素枝，跟着大婶她们挖一点回来吃也好，中午还没有着落呢。”
“白素英订亲，你们中午不去老宅吃饭？”沈大婶好奇的问。
“没请我们，自然是不会去的。”白素素道：“我们这种穷亲戚没人看得起，请我们去怕丢了他们的脸。”
5
“三叔三叔”
大门外白素平在喊。
“啥事儿？”
白老三也不喜欢别人进屋，丢下砍刀走了出去。
沈大婶比白素素还积极，立马跟着到门背后站着偷听。
这人……白素素好感不多。
“奶说了，让你去认识认识。”
“我有事，不去。”
一会儿功夫白老三就回来了。
“素枝，我等会儿让二妞来喊你挖野菜啊。”
沈大婶打声招呼跑得飞快。
白素素有一种狗仔拿到第一手猛料的感觉。
又有什么八卦新闻。
“让我一个人去老宅吃午饭。”
外人走了，白老三关上大门继续干活。
“爹，你为什么不去呀？”
白素素觉得好奇。
“我一家五口，让我一个人去吃？”
白老三将所有的气都发泄到葛根上。
“我是没吃过饭，还是我一个人吃饱了全家都不饿了？”
好，不错，心里到底装着妻女的。
没有只顾着自己。
“爹，你去吃吧，顺便看看宁家少爷长啥样？”
白素素这句话纯粹就是逗乐子。
“不去。”
看了更吃不下东西。
“爹，分家后老宅那边请你去吃过几次东西？”
“没有。”
吃空气呢，他们不来自己也鲜少去，如果没什么大事都没有交集。
“这不就是了，好不容易大方一次请你，你不去多吃亏。”
白素素的意思是既然有机会吃一顿，何必非要捆在一起饿肚子。
能喂饱一个是一个，非常时期不必斗气。
“不去。”
白老三认死理儿。
“要去就一家人都去，不去就都不去。”
挺有骨气的，算得上是个好男人。
老爹想要争取一家人都去吃一顿的可能不大。
毕竟白素英是截胡的自己亲事，脑子稍微清醒一点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让自己露脸。
看他将葛根砸得比刚才还用力，就知道是个闷葫芦型的。
老宅不待见他的妻女，又不敢找老宅的人大吵大闹，就只好拿葛根出气。
幸好，葛根也确实是需要这么大的力气来砸的。
不想了，干活。
“素枝，走了。”
二妞隔着门喊。
“来了。”
白素枝连忙背上小背篼拿把镰刀出门。
“你家在干啥呢，一直咚咚的响。”二妞问。
“我爹砍柴”
白素枝和白素叶都得了阿姐的耳提面命，葛根的事儿得保密。
“噢。”二妞左右看看然后小声道：“听说你大堂姐和宁这有少爷订亲了，今天中午只请你爹一人去吃饭？”
“你听谁说的？”
白素枝一愣，这二妞消息灵通。
“别人。”
别人？
白素枝一想，噢，别人就是她最亲的人。
抿嘴没吭声。
“要我说，你爷爷奶奶和你大伯他们就是欺人太甚了，欺负你爹老实，抢了你姐的亲事还不让你们一家人上老宅去露面……”
叽叽喳喳的说着，白素枝心里烦得很。
“二妞，你家很多粮啊？”
“粮？哪有很多，就只有一点点，每顿我娘只抓一把丢下去煮，要不然我们干嘛还要去挖野菜。”
“噢，是比我家好一点，也难怪。”
“什么？”
“没什么。”
白素枝心里想还当你家粮多吃饱了撑的，管别人家的事儿管得这么扎劲儿。
老宅的人不待见他们一家子又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干嘛总是要说呢。
宁家亲事什么的，白素枝不觉得是好事，反正就觉得朱大哥配阿姐很好。
想着未来姐夫是朱大哥，白素枝嘴角微翘。
老宅，白老太低声在骂。
“给他脸了，请他来吃饭还不来。”
“娘，您别生气，他三叔是对这门亲事不满意呢。”小许氏一边麻利的砍着鸡一边道：“不来也行，万一他喝了酒又闹起来也是麻烦事儿。”
“行，不来就不行。”白老太道：“老二一家都要来吧？”
“要来，他二叔二婶是明白人。”
不来就是大傻货了。
素英嫁到宁家是当少奶奶的，有这门子亲戚脸上也多有光。
正说着，徐氏就来了。
“娘，大嫂，先恭喜你们了，素英订了这么一门好亲事。”
“好，好，大家同喜。”
白老太和小许氏自然是欢欢喜喜的。
“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活？”
“你来帮我烧火吧。”
“你们两妯娌做饭，我去堂屋里看看。”白老太解下腰间的围腰递给徐氏：“你帮你大嫂好好招待，过两年让素英帮素梅也相看一门了亲事。”
“哎，好”徐氏要的就是这句话：“大嫂，素梅都在家里想要给大姐姐添什么嫁妆了。”
“呵呵，不急不急，娘说了先将她小姑的亲事儿办了再是素英的。”
“那也得提前准备。”徐氏塞了一把柴火进灶孔似乎关心其实带着打探的意思：“素英嫁的是宁家，这嫁妆一定要丰厚一些，嫁妆就是一个新媳妇的底气。”
“哎，咱家这家底子，想丰厚也不行。”
徐氏低头烧火，心里想的是大嫂精得像猴子。
谁不知道老宅的家底都在老太太手里把着呢，能哄着老太太将好亲事给换成素英的，还能哄不出一些家底。
这事儿，她也羡慕不来。
聪明如她，只需要抱住大房的大腿就行，不说吃肉喝汤完全是没问题的。
比如今天，老三一家就只喊了老三呢。
说起来，老太太也真是做得出来，就因为嫌弃哑巴媳妇儿连着她生的几个丫头都嫌弃了。
老太太自己生了一个老闺女心疼得像眼珠子。
接着小许氏生了两个儿子后生了一个白素英，自已生了一个儿子再生白素梅又生了个儿子，她都还高兴。
只是一到老三家，一连生三个闺女老太太那张脸变得像锅底。
还记得生下白素叶后老太太骂的话：就是个丧门星，生这么多赔钱货。我当时就说不同意，老三这个榆木疙瘩硬是被那张狐狸脸迷住了，看看春花嫁到兰家三年抱俩，俩个都是小子。
徐氏当时心里就抽了抽，那春花要的彩礼也不抵啊，据说有八两银子呢。
真要让你掏八两银子娶，你恐怕又心疼呢。
“老大家的。”
“娘？”小许氏停下手中的菜刀看向急急走进来的白老太。
“宁家说下个月十八就是好日子，想将亲事提到下个月？”
“啊，这么快，我嫁妆还没准备好呢？”小许氏道：“娘，素英是嫁到宁家，嫁妆少了咱们脸上没光彩啊。”
“嫁妆这事儿好办，不就是铺笼罩盖吗有钱就能买，实在不行就先将她小姑的先用上。”
6
老宅相亲的事儿让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羡慕嫉妒。
白素素悄悄观察了好几次，白老三硬是稳得起，用力用心地砸着葛根一点儿也不受影响。
中午饭白素素用葛根切成薄片煮成汤，汤里又煮了白素枝找回来的野菜。
凑合着过一顿，下午继续奋斗。
“素素，砸完了。”
“爹，您辛苦了，歇歇。”
估计明天他的手臂会疼了。
“明天早上我们还去挖。”
“好。”
只要能填肚子，闺女怎么说就怎么做。
傍晚的时候，沈大婶又来了。
“阿莲洗衣服啊”
看着坐在院门前搓衣服的哑巴，沈大婶就招呼。
结果，哑巴娘就当没听见。
其实，白素素严重怀疑她只是哑并没有聋，听力还是有的。
有时候说点什么她面无表情却会用回避来表达她的抗议。
“素素。”
“沈大婶。”
这位又有什么八卦。
“知道不，你素英姐的亲事就订在四月十八。”
关我啥事儿呀？
“你小姑的亲事在五月初六呢，她比你小姑小辈子又小数岁就这么着急出嫁了？”
白素素看着她，不懂她想要表达点什么。
“听说宁三公子身体不太好，你说会不会是冲喜啊？”
白素素还是不吭声。
有些事随便别人怎么说都行，但是你一旦搭了话最后传到当事人耳朵里就会变了原味。
沈大婶讨了个没趣，又讪讪地离去。
“姐。”待她一走，白素枝就跑上前来：“姐，二妞说宁三公子肯定是有问题，若不然怎么会看上白家的女子。”
白素素心道有点道理，毕竟这样的人家还是要讲究一点门当户对。
上赶着求娶白家姑娘，仅仅是因为长得漂亮？
不过，不管有什么都和自己是没关系的。
“这些是大人的事，”白素素警告她：“随便二妞怎么说你都不要开腔。”
“姐，我知道的。”
“素素，今天洗出来的粉更多些是不是？”
“是的，爹，明天早上起来就能看见了。”
目测会有一两斤，想着家里就快有余粮了，白素素心情好了不少。
“那今晚早点吃，吃了睡觉，明天一早就去挖。”
“明天去早一点，最好是一更天就去”白素素觉得干这事儿要趁早，因为早晚得被人发现。
“行，一更天去。”白老三表示自己不睡觉也要去多挖一些。
身为男子汉却没本事养家糊口，没有能力庇护妻女白老三心里惭愧内疚。
白素素都有些好奇，上辈子总是失眠睡不好觉。
一到这里居然夜夜好梦，直到被老爹摇醒。
“素素，要不你和素枝在家里睡觉，我一个人去。”
“爹，人多力量大，我和二妹慢慢挖，慢工才出细活，能挖一个是一个。”
白素素翻身起床，白素枝已经去了堂屋里。
爷仨怕心动了哑巴娘和白素叶，轻手轻脚的慢慢的将大门关上。
刚走出村口，白素枝突然扯了扯她的手。
“姐，你看前面河边是不是站着一个人？”
白素素瞬间毛骨悚然，半夜三更的二妹要吓死她不成。
“姐，你看啊，真的像是有一个人。”
眼睛不太好的白素素看着更像是一棵小树。
“爹……？”
“我看见了，是有一个人。”
河边是他们的必经之地，到时候遇上了是个熟人还是个麻烦事儿，少不得解释解释。
“爹，要不等这人走了我们再过去。”
白素素小声的说道。
“那她要是一直不走呢？”白素枝担心道：“我们今天就白等了。”
“要不，我们慢慢过去看，如果不认识的就当是路过；万一认识就说是去山上挖野菜好了。”
黑灯瞎火的挖野菜，这话鬼才信。
那啥，那人是不是鬼啊？
“啊，爹，她跳河了。”白素枝惊呼。
白素素抬眼望去，哪里还有人影……真不是鬼？
“不好，她轻生了。”白老三顾不上别的，飞奔而去。
他要去救人。
“爹，您小心点。”白素枝喊。
“走，我们去看看。”
好死不如赖活着，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
干嘛要跳河？
等白素素跑过去的时候，白老三已经抱着人从河里爬起来了。
“是你幺姑。”
什么？
“果然是幺姑。”白素枝吓哭了：“爹，幺姑是不是死了？”
“没有，呛了几口水昏过去了。”
那赶紧的急救啊。
算了，教老爹的时间还不如自己来。
人工呼吸，做按压。
“噗”的一声，白兴儿喷出了好几口水，然后猛烈的咳嗽起来。
差点累瘫的白素素大大松了一口气。
“幺妹”
“幺姑。”
白老三和白素枝同时喊：“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三哥。”一声三哥，泪如雨下。
“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揍他，打死他！”白老三下意识地就想到是那种事儿，恨得咬牙切齿。
“对，幺姑，有什么事儿告诉我，我帮你出气。”白素素知道这个时代女人看那层膜看得比命重要，就不知道村里有谁这么大的胆敢欺负白兴儿。
不问还好，一问白兴儿哭得更厉害。
“你倒是好说话呀！”白老三这个老实人急得团团转。
“幺姑，要不你跟我回家先换一件衣裳吧。”想了想白素素道：“爹，你和二妹先去干活吧，我陪着幺姑。”
真被那个了，她肯定是不好意思当着自家哥哥的面说的。
白素素准备先稳住她的情绪，然后再慢慢询问。
“好。”白老三最后看了一眼自家妹妹，带着二女儿上山。
“走吧，幺姑。”白素素要去扶白兴儿：“回家换我的衣服。”
白兴儿不走，只摇头痛哭。
白素素干脆也不劝了，让她哭个够。
寂静的黑夜里，哭声凄凄惨惨听起来怪渗人的。
白素素看着眼前的人，想着该怎么办？
嫁人估计是不行了，毕竟这个时代都是要看元帕的，又不能揣点鸡血。
那就出家？
这个也有点惨，毕竟青灯古佛漫长一生啊。
要不，就离家出走，走得远远的，以后给编造一个二婚的身份给人当个填房？
嗯，这个比较靠谱。
7
白素素这边想着了办法，白兴儿也哭累了。
“素素，你知道吗，她好过分。”
白素素心里一个咯噔一下，她是谁呀？
负心汉？
为了一个男人而死值不值？
“她抢了你的亲事就算了，毕竟那个宁三公子不是个好的；没想到她居然抢先我的婚期，还抢我的嫁妆。”白兴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原来是这件事，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就好。
“幺姑，你别难过。”
嫁妆都有什么？
“我亲自绣好的双铺双盖，我娘居然说先给她用，回头给我填上。娘说好的要给我两亩地做陪嫁，又要先满足她，说她嫁到宁家没有好的嫁妆丢的是白家人的脸。”
呵呵，白老太连亲闺女的嫁妆都舍得挪给白素英，这可真是新鲜！
“还说嫁到宁家当少奶奶，以后日子好过了帮衬我。”
估计白家人……除了他爹娘外都是打的这个主意吧。
“我要谁帮衬，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我嫁妆都没有还怎么好意思进张家的门……”
白兴儿哭得不能自已。
“奶奶不是说后面先挪给她然后你出嫁的时候再添上吗？”
“素素，也只有你才这么傻。”白兴儿一脸的嘲讽：“这两年家里连锅都快揭不开了，留着点家底这次就要被白素英掏空。估计着连我爹娘的棺材本都要搭上，上哪儿拿钱给我添上？”
这倒也是噢。
不过，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跳河啊？
“幺姑，你比我还傻呢。”白素素丝毫不甘示弱：“您不都说了吗，那宁三公子不见得是个好的，那咱们就留着命好好看戏啊，你真要没了才最不值。”
对了，白兴儿怎么知道这宁三公子不是个好的？
“我听顺子哥说过。”
说起这个名字时，张兴儿又哭了起来。
顺子哥，大约就是未来姑爷了。
“幺姑，快给我说说，有什么不好的。”
新闻八卦对白素素表示大感兴趣。
“顺子哥在镇上药铺打杂，他经常和洪大夫去宁家给宁三公子看病，宁三公子是宁老爷的宠妾五姨娘生的，看起来聪明其实是个病秧子。”
“那白素英是去冲喜的？”沈大婶的消息果然灵通：“可是，为什么会选择白家的姑娘呢？”
白兴儿看向白素素不说话。
“幺姑，我脸上没有什么吧？”
这眼神看着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素素，你不知道你长得有多好看？”
啥？
美貌名声远扬，媒人是冲着这个白家门来的。
“只是没料到媒人也够狠，居然被大嫂收买直接换成了白素英。”
“幺姑，你知道我现在想说啥吗？”
白兴儿看着她。
“我想说感谢大娘的截胡之恩，感谢媒婆换人之恩。”
“你就真不想嫁到宁家当少奶奶？”
真是可惜了这张脸啊，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被坑了要嫁到猎户家。
“你都说了宁家不好，幺姑是聪明的人，素素自然听幺姑的。”
少奶奶有那么好当的，白素英啊白素英，以后有得你哭的时候。
一个宠妾生的庶子还病怏怏的，你想当一个威风八面的少奶奶，别做梦了！
“你果然是有心眼的人。”
白兴儿看着白素素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突然间觉得很解气：“行，我不死了，我倒要看看，她白素英抢了你的亲事抢了我的嫁妆能风光到什么程度。”
这就对了，要有斗志才行。
“只是，顺子哥家……”
“幺姑，要依我说张家要娶的是你，而不是在意你的嫁妆，如果因为你的嫁妆不好就轻贱你的话，不嫁也行。”
“素素……”白兴儿突然觉得，偌大一个白家就这个侄女最聪明。
“对，天亮了让三哥去一趟镇上找一下顺子哥，要是他……我就不嫁了。”
反正都是老娘被大嫂哄得昏头转向了，也顾不上她这个女儿。
“行，幺姑，我和我爹一起去。”
白素素想的就是看看镇上是什么样子。
未来姑丈是在药铺做事的，是不是可以……嘿嘿，机遇啊。
“你还是少在镇上露面吧。”白兴儿看着她那张脸：“回头不知道又会惹谁打你的主意。”
“没关系啊，要有好亲事就换了猎户家。”
白素素开着玩笑。
“你别做梦了，还有一个白素梅在等着呢。”
不是吧，还抢？
“我也不知道我娘是怎么回事，总是不喜欢你娘和你……”说到这儿察觉自己失言了。
“没关系，幺姑，我都知道的。”白素素心里冷哼，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两清！
“幺姑，你喜欢我不？”
“傻素素，从小到大要不是我护着你，你都被她俩打死了。”白兴儿看着这个只比自己小两岁多的侄女心疼地说道：“你娘性子冷，你爹老实，你也不知道抗争……分了家也好，你家搬得远远的关上门过两天舒心日子。”
“幺姑，你真好。”
白素素想，老宅的人大约都不差得，这个幺姑可以是个例外。
“你这孩子……”
明明白兴儿自己也是孩子呢，却偏偏一口老气横秋的语气。
“幺姑，走，回家换衣服，再不换就该着凉了，到时候我姑丈会心疼。”白素素打趣道：“除非，你想生病看大夫，顺便看看我姑丈。”
“哪有？”白兴儿脸一红：“我只是不想让人看见我这个样子……”
“放心，没人会看见的。”
“你娘她们？”
“我娘是哑巴看见了也不会说出去。”
“素素。”
“嗯。”
“你觉不觉得，你娘有时候看起来就不像哑巴。”
好嘛，不止是她一个人怀疑啊。
“可是这十多年来她都没说过一句话。”白素素道：“要不等我家有钱了，我带她去看看大夫，没准儿能治好呢。”
“也可以。”
白兴儿点了点头。
其实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提：若是她自己不想说话呢？
白兴儿觉得大嫂属连藕的通身都是心眼；二嫂心里什么都明白，更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唯有三嫂，人长得特别漂亮性子却冷得吓人。
她悄悄地观察了好多年，有时候看三嫂会偷偷抹眼泪。
所以，她觉得三哥捡回来的三嫂一定是有故事的人，只是不愿意告诉他们。
故事未完待续，后续精彩持续更新，点击屏幕右上【关注】按钮，第一时间看更多精彩故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