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是一种集视觉、听觉、文学、科技等多种现代艺术的综合体。 20 世纪60年代的农村物质生活极度匮乏,文化生活非常奇缺,没有电视,缺少网络,更无手机,偶尔能看一场露天电影 是难得的近乎奢侈的精神大餐。
人民公社时代,晚上去学校操场看免费的露天电影就成了大人孩子们非常期盼的一大乐事,也是我儿时最向往的一件开心事。
公社放映员用马车拉着发电机、放映机、胶片、幕布、喇叭、扩音器、留声机、挖坑固定银幕杆子用的半圆形直把铁铲等放映设备,后来用独轮木车,男的推女的拉翻山越岭,再后来每个村都通了电,不需要发电机等笨重设备了,放映机等设备也变得小巧玲珑功能强大了,用自行车载着即可。
每当公社电影放映队来到村庄放映的那一天,全村都沸腾了,笑声和欢乐声回荡村庄上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岁月,孩子们是最高兴的,奔走相告,快乐溢满整个脸庞。
当放映员开始布置场地、安装调试放映设备的时候,有利地形已被孩子们抢占一空,我和小朋友们会各自画个“方框”,板凳放在四角,有的搬四块石头,向人们宣告:这就是我的“地盘”。最好的位置就是在放映机前面,因为能看清放映员的全部操作,换胶片的时候,放映员动作干脆利落,打开镜头,将胶片从一堆滑轮之间绕好,合上镜头,迅疾放映。如果两个村轮流放映同一部片子,则需要另一放映员骑自行车传片,拿来的胶片是别村放完没倒好的,还需要自己手工提前拿个空胶片架子,把胶片连接好,通过手摇把把片子倒过来,这些操作很具有观赏性,这也是人们喜欢坐在放映机前的原因。再次,孩子们最爱凑到放映机前看打出来的光柱,通过光柱不仅可以看到很多漂浮的尘埃,好动的人们摇动双手,伸长脑袋,做着各种怪模怪样的动作都打到银幕上了,还有的抛小石子、甚至扬起沙土各种“恶作剧”。天一擦黑,社员们即收工回家,快速吃罢晚饭,早早来到现场,等着放映那一刻的到来,劳累了一天的人们一看见搭起的放映幕布,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疲劳一下子就解除了,烦恼一下子就忘记了。外村有亲戚的便打发孩子去请来七大姑八大姨,一传十十传百周围邻村的人闻讯赶来,应者云集熙熙攘攘,来晚了的,有的到幕布背面看,影像位置左右颠倒、字幕相反也兴致不减,还有的去石头堆上、草垛顶上、墙头上、树叉上伸长脖子看,看场电影比过年还热闹,是一道迷人的风景线。
电影放映前,插上话筒大队书记先讲几句话,然后惯例一段加演片“新闻简报”,当金光闪闪的八一电影制片厂的“金色五星”喷薄而出的时候,正片开始了,不过有的时候,放映机也会出现故障,胶片断了,银幕霎时黑了,紧跟一道闪电,顿时会骚动一片。
当时公社电影放映员这个工作,农民们很是羡慕,但其实也非常辛苦,他们常年奔波在路上,从一个村庄到下一个村庄,不论是炎热的夏夜,还是严寒的冬天,从不间断;不论是拉车、推车、晚上骑自行车传片,还是放电影,都不得闲。
当银幕出现“剧终”放映结束的时候,意犹未尽的人们还会打听下一站,我对此也情有独钟,乐此不疲。
最难忘的是一个初春的傍晚去我表姥爷、表姥姥安子沟村看电影《渡江侦察记》,表姥爷解放战争立过三等功、参加过抗美援朝,吃晚饭的时候表姥爷喝着散白酒两颊绯红,情意无限,谈起《渡江侦察记》,更是滔滔不绝,阔论高谈,时间虽短我听得津津有味。小表舅比我大三岁,按划片应该去东洞门联中上学,结果学校超员,他们3人就被分到我村上初中,天赐良缘我和小表舅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每当小表舅村有电影定会邀我,放学后小表舅会先到我家,跟父母打好招呼后,就一起去表姥爷、表姥姥家,吃罢晚饭,翻过一小山丘,下山谷来到大队办公室前小广场,电影虽已看过3遍,但看得更有趣味,时而可以跟表舅详谈,看罢电影就和表舅一起睡在热乎乎的火炕上舒服极了。第二天早早起床回家,小表舅送我到门外南马路上,天大雾抄小路,雾气弥漫中原本蜿蜒曲径却变成坦途一片,尽头是海水茫茫,万丈深渊,心想前方就是柳东村窑沟水库,难道走错路了?顿时全身直冒冷汗,定神明辨,再返回到马路上,重走一遍,此前的情境又现,思考再三决定绕大路凯旋,到家已淋漓大汗,分不清是雾水还是汗水,已过早饭时间,母亲等得已不耐烦,跟母亲说过此事之后,母亲既不会解释,又不会夸赞。穷苦孩子,一心向善,动脑思考,善于研判,决不盲目,要有主见,规避危险,才是胜算。事后与智者畅谈,告诉我:那是你碰到了“走不出去,又走不动的‘挡’”了,只要镇定就能脱险。
露天电影是人民公社时期广大社员重要的生活调料和精神食粮,给人们以休闲和慰藉,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是联络感情的载体,对那些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来说更是天赐良机,美丽夜色笼罩之下,曾发生过许多爱情故事,也成就了无数美好姻缘。
时光荏苒,星移斗转,社会进步,科技发展,智能电视,互联网线,一机在手,天下饱览,露天电影虽已淡出人们的视线,却是单调童年生活夜空中一抹绚烂的烟花,绽放在贫穷的年代,消逝在美丽的夜阑。
无邪的岁月,快乐的过往,成为我童年中一抹温馨的亮色,轻松、单纯、自由、快乐,深受电影的感染,我也在寻找我的人生目标和做人准则,幼小心灵里,在简单的对“好人”、“坏人”的分辨和爱憎中,懂得了许多朦朦胧胧却终身受益的道理。
时光的沙漏在一点一滴静静地流淌着,岁月的痕迹在一笔一画细细地描绘着,人生的阅历在一撇一捺慢慢地丰富着。露天电影好像一块活化石,刻录着我的深深怀念,随风飘动的荧屏,严冬风雪漫卷,幕天席地的“影迷”,夏夜“蚊子”相伴,承载着不可磨灭的影像、挥之不去的依恋。
壹点号王元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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