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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魁说鲁明会不会是国民党后,高彬为什么如此震惊呢?因为他想起了自己五年前被刺杀的事!
高彬是个相当勤奋的汉奸,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第一个去上班,中午在警察厅吃工作餐,晚上最后一个下班,1939年9月15日,高彬像往常一样天刚亮就去上班,结果在路上遇到袭击,“匪徒”是四个人,他们伪装成清洁工,人手一支枪,其中还有两把卡宾枪。
高彬给自己配备了两个保镖,加上司机也是四个人,每个人都有配枪,而且高彬是个警惕性很高的人,当他的车靠近垃圾车的时候,他似乎预感到了危险,让司机赶紧倒车。
这时候前面的两个清洁工放下手里的扫把,拿起藏在垃圾车里的枪对着高彬的车一阵扫射,后面的埋伏的杀手也端着枪一阵突突,把高彬的车打成了马蜂窝,但是因为高彬的警觉性,警察厅的巡逻车又及时赶到,这场蓄谋已久的刺杀结果很不理想,只是造成高彬的两名保镖和司机当场死亡,四个刺客也死了一个,重伤被抓一个,高彬本人虽然挨了几枪,但都不是致命伤。
高彬在哈尔滨市立医院住院期间,觉得刺客对他的上下班规律摸的如此清楚,并配备了压制性的武器卡宾枪,一定是内部人出卖了他,并把怀疑对象瞄准了周乙,但是几天后周乙和顾秋妍去医院看他的时候,周乙的车也被安放了炸弹,而且爆炸了,如果不是高彬临时把周乙留下来商议事情,让他的新司机先送顾秋妍回去,而顾秋妍出了病房后又去上厕所了,结果司机去开车的时候炸弹爆炸了,周乙和顾秋妍都躲过了一劫!
在高彬遇刺前,警察厅电台班班长金小宇遭遇“车祸”身亡,市政厅一名对日联络官被刺杀身亡,高彬遇刺后,周乙的车也被安放炸弹,这一系列的暗杀行动,高彬认为一定是共产党干的,因为他觉得国民党在东北没这么大的势力!
既然是共产党干的,共产党怎么会暗杀共产党周乙呢?所以高彬排除了周乙的嫌疑,并为自己以前怀疑周乙是共产党,还对周乙进行秘密调查感到愚蠢,同时也一直备受困扰,到底是谁策划的暗杀行动呢?现在他突然明白了,刺杀他和周乙根本不是共产党,而是国民党,所以当刘魁说鲁明是国民党的时候,他感到非常的震惊,准确的来说他感到了后怕,那次刺杀如果真的和鲁明有关系,那的确是真的是太可怕了,因为自己从来没防备过鲁明!
从刘魁办公室出来后,高彬垂头丧气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晃了晃自己那颗肉乎乎的大脑袋,把这两天来的事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
- 鲁明说周乙从银行取了大量的现金,辞退了家里的保姆,还办理了两张边境通行证,是要远走高飞;
- 刘魁说鲁明昨天要卖给他玉器和紫檀木家具,并提出只要金条,可能也要远走高飞,而且还说鲁明可能是国民党。
高彬的判断如下:
首先,他确定周乙肯定有问题,因为如果真的只是去兴山,办边境通行证干什么,这事就是说破大天去也解释不通,所以他是打着去兴山的幌子,想通过三江省佳木斯绥滨县越境苏联。
其次,鲁明这个人并不想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高彬一向无条件信任刘魁,对他没有一点警惕心,刘魁怀疑鲁明是国民党,高彬觉得他的怀疑很有道理,而且也暗合了自己的想法,至于鲁明是因为发现了周乙的秘密被秘密干掉了,还是鲁明遇到了某种突发事件,察觉到了某种危险溜之大吉了,他还无法做出准确判断,高彬倾向于周乙发现鲁明派人跟踪自己,把他给杀掉了,任长春大概也是这么死的!
如果是周乙杀了鲁明,那周乙肯定就是隐藏在警察厅内部的共产党卧底!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鲁明多心了,周乙真的是按照日本人的命令,把迟玉兰带走做秘密实验了,由于鲁明去打听迟玉兰的情况,无意中犯了日本人的忌讳,被秘密控制起来了,但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刘魁说鲁明需要金条,满洲国是禁止黄金交易的,鲁明要金条的企图很明显是要跑路!
高彬从来没有面对过如此棘手的两件事,两个得力干将一个是共产党,一个是国民党,而且好像都从他眼皮子底下溜了,高彬感觉无地自容,他必须马上采取行动,但是发现两个问题,第一,从哈尔滨去兴山路途遥远,周乙向自己辞行的时候说开车去,现在还不到一天时间,他还走不到兴山,所以无法通过联系兴山警署,了解周乙的去向。第二,鲁明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且两个人都没办法查,明查,会搞的满城风雨;暗查,又无从下手,所以他让刘魁在办公室待着哪都不要去,等他的命令!
高彬能做点什么呢?他绞尽脑汁想来想去,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墙上的挂钟分分秒秒的滴答声,显得格外的刺耳,好像催促着高彬必须马上行动起来,“不能再等了”,高彬按下了电铃,很快值班文书就敲门进来了,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高彬以坚定而严厉的语气命令道:“马上通知刘魁,全城搜寻鲁明,让刑事科全力配合!”
高彬为什么下这个奇怪的命令呢?对于周乙,高彬考虑的是两个人的情面,如果弄错了会影响他俩的私人情意,所以他的命令和周乙无关。而对于鲁明,高彬考虑的是自己的脸面,如果弄错了会让大家觉得他无能,所以他给值班文书下达的命令是“搜寻”而不是“搜捕”,毕竟到目前为止,虽然高彬对鲁明产生了严重怀疑,但是还没有掌握任何证据,万一鲁明突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那可就太尴尬了!
奇怪的是值班文书并没有对高彬这个奇怪的命令感到奇怪,他像往常一样回复了一个“是”就转身出去了!
30刘魁在马车里看到的乘客是春三,他在哈尔滨工业大学收了摊后,把东西交给一个小兄弟帮忙看着,直接雇了一辆马车,说自己是警察,让马车夫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平房,并给了马车夫十块钱,马车夫心想拉着警察超速也没事,就一路扬鞭策马向平房驶去,直到被刘魁拦下,春三一眼就认出了刘魁,心想要坏事,所以在马车夫和刘魁解释的时候,他就摘下狗皮帽子,脱了身上的马褂,猫着腰从右边下了车,小碎步进了一个胡同,看到有一个采春楼招牌,就一头扎了进去,找了间临街的房间,但是没点窑姐,而是要了锅大烟,一边抽一边看着窗户外面,十分钟后确定刘魁没有跟来,才从里面出来,左转右转的走到了安阜大街!
安阜大街是哈尔滨香坊区最古老的街道,相传大约在1805年(嘉庆10年)前后,山东黄县的田氏兄弟闯关东,辗转来到哈尔滨,因为当时清朝规定汉人不得任意开荒,所以他们就认阿城的一户旗人“温八秧子”为东家开荒种地,多年后田氏兄弟攒下了一份家业,因为有烧酒的手艺,香坊地区的水质也适合酿酒,他们就开了一家烧锅店——田氏烧锅,田家兄弟热情待客讲诚信,酒又物美价廉、品味纯正,曾有人评价田氏烧锅“窖储三年香两省,坛开十里醉五常”,所以很快就成为当地的一块招牌,并以田氏烧锅为中心,慢慢形成了一个商贸集散地,当地人称之为‘田家烧锅镇’。
因为田氏烧锅十分畅销,所以慢慢的在门前形成了一条街,这就是安阜大街的前身,但是好景不长,据《哈尔滨志》记载,1876年9月,田家烧锅被一伙土匪洗劫,田家就搬到了阿勒楚喀城居住。
田家人走了俄国人来了,1896年6月3日,清政府同沙俄政府在莫斯科签订了《中俄密约》,允许沙俄政府在中国吉林、黑龙江境内修筑中东铁路。1898年4月23日,沙俄筑路队工程师希特洛夫斯基带领考察队20名职工,哥萨克兵半个中队(约50名)到达哈尔滨香坊,强占田家烧锅的大院子作为中东铁路工程局的驻地。
随着中东铁路的建成,俄国人在西香坊建了火车站,重修了安阜大街,之后很多外国人陆续建了第一家啤酒厂,第一座东正教教堂,第一座气象站,华俄道胜银行等,当地人也在安阜大街一带开了很多店铺,比如永聚恒、天增典、永生当、老恒昌等店铺,还有很多大车店、油作坊等等,安阜大街一时也热闹非凡!
春三在安阜大街上走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他不时的回头,确定没有人跟着他之后,就坐上了一辆人力车,半个小时后才按照老魏说的地址找到了鲁明的家,那是一栋三层居民楼,春三本来是个江湖混子,艺不高胆子很肥,所以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鲁明家住在二楼东户,春三本来打算直接去敲门,如果有人开门他就说敲错门了,但是走到鲁明家门口又不敢敲门了,担心万一开门的是鲁明可咋整,所以他上到去三楼的拐角处,点了一根烟,希望碰到有人经过,过了一会春三听到开门的声音,春三往下瞄了一眼,看到鲁明对面的人家开门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出来,春三赶紧走下来,指着鲁明家的门口说:“鲁明鲁警官家是住在这里吗?”
给春三开门的就是给刘魁开门的那个人,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春三,一时看不出春三是什么来路,更不知道春三是个江湖混子,只看春三势扎的很牢,但是他想到了之前来的人是个警察,心想不会又来一个警察吧,所以也不敢怠慢,“我也不是很清楚,就知道对门住着一对夫妇,四十岁左右,带着两个孩子,他们家男人是个警察,平时不怎么回家,我和他们也不熟,最近十几天也没见他们家人出入了,哦,对了,一个多小时前也有个人来找他,说是警察厅特务科的,您,也是警察?”
春三没有回答对门邻居,而是反问他:“你知道他们姓什么吗?”
“我听过对门的女人叫他们家孩子‘鲁胜、鲁利’,大概是姓鲁吧,我就知道这些!”
“你说一个多小时前也有个警察来,是不是看着挺凶的,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系着一条格子围巾,三十多岁的男人?”
“对对对,他是您的同事?”
春三还是没回答,“好,没事了,走了!”说完春三就下了楼梯,因为怕认错门了,春三还想再确定一下这里到底是不是鲁明家,他看到旁边有一家小餐馆,就让人力车夫在外面等着,自己走了进去,人力车夫担心春三还没付车钱,再偷偷跑了,所以还是跟着春三进了餐馆,餐馆的伙计很热情,他告诉告诉春三那户人家是住着一个警察,经常见他开着小轿车上下班,还穿着警服,但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春三听了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春三出了餐馆后心想这里应该没错了,不知道这些信息能不能给老魏交差,但是他只能打听到这么多了,上了人力车后,他对人力车夫说回到安阜大街,下了车后向西走路到了江边的警察街,然后重新上了一辆马车,半个小时后回到了亚细亚电影院,春三到了之后,一眼就看到老魏已经在那等他,春三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什么可疑的人,就走到老魏身边,把鲁明邻居说的复述了一遍,然后又说在路上碰到了刘魁,还差点被他抓住,而且刘魁也去了鲁明家了,老魏听完后点了点头,又给了春三十块钱,“辛苦了,下午可能还有事,你去工业大学那里接着摆摊吧,有事了我还去那找你。”老魏说完转身就要走。
春三想着以前都是周乙亲自给他安排事,这次怎么派人来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一把拉住老魏,“我想见见我哥!”
老魏拍了拍春三的肩膀说:“放心吧,会有机会的”,说完又要走,又被春三拉住,“等会我得回家一趟,伺候我老娘吃饭,如果你在这找不到我,就到家里去!”
老魏回应道:“好,知道了”,想到周乙说过春三的母亲瘫痪在床多年了,春三也挺不容易的,又从口袋里掏了二十块钱递给春三,“这些钱给老人家买点好吃的,有时间我和老周会去看看她老人家!”
看着老魏远去的背影,春三想到自己如果真有个周乙这样的哥哥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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