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5月14日上午,在汉口前进四路工作的杜师傅来到隔壁的电器维修店聊天,店里的修理工一边用螺丝刀拆解柜台上一台待修的旧彩电、一边和他闲聊,电视机后盖打开后,二人惊讶地发现,后盖的缝隙里竟然藏着一张折好的纸条。
这张纸条被折成小方块、落满了灰尘,展开纸条后,杜师傅发现上面用圆珠笔写着“救命”二字,旁边还画着一张简单的小地图、标明了求救者所处位置,并附有求救者父亲的姓名电话。
热心的杜师傅并未把这张纸条当成垃圾扔掉,而是立刻拨打了纸条上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个周姓男子,他惊讶地对杜师傅说:自己的女儿小红已经失踪了近一年时间、一直杳无音讯。但他对这个电话半信半疑,甚至怀疑是个诈骗讹钱的电话:因为杜师傅所说的求救者位置与周家几乎在同一个地方!
杜师傅顿时意识到纸条所写的一切都是真的,他赶紧拨通了报警电话,警察赶到地图上标明的武汉市青山区北湖农场胜英村,在一座灰色平房下面的潮湿阴暗地窖里进行了两次搜寻,却没发现踪迹,正当村民们自发拿来铁锹准备深挖时,警方从另外一侧的地窖里找到了两名奄奄一息的少女。
19岁的小红被关了317天,尚有一丝体力,警察把她裹上毯子、眼睛蒙上白布,然后背了出来,16岁的小丽已经被囚590天,她身上一块块淤青,虽然盖着一层厚厚的毯子,还是散发出阵阵恶臭,现场参与救助的白玉山街社区卫生服务站的徐医生看到她背部的皮肤有多处溃烂、还有发烧的迹象,让人感到十分痛心。
两名少女被发现时,已经整整6天没有进食,若不是杜师傅及时发现了纸条,二人即将饿死在这深不见天日的地窖之中。
这就是2011年震惊江城武汉的“地窖囚禁少女案”,案发后,恶魔曾强保却为自己百般辩解、一心想找到一条生路,最终,他还是没有逃脱法律的制裁。
1、深挖地窖,蓄意囚禁少女胜英村位于武汉东郊,此地离市区有20多公里,当地人平时把它称为“徐家湾”。
村子附近有几家老工厂,由于历史的原因,这一带的居民构成非常复杂:村里既有人在武钢等单位当工人、也有人在北湖农场务农,因当时住房紧张,很多附近工厂的人和外来打工者也选择在旁边村子里搭房安家,有时还种点自留地,村里的原住村民与外来户虽然混居、但各有封闭的圈子,平时互不往来,这造成陌生人出入村中也无法提防,治安情况变得每况愈下。
19岁的周小红是村里的原住民,2009年夏天,她高三毕业,很想复读考大学,而继母不同意。
周家是一个重组家庭,父母离婚后,小红跟着父亲生活,继母则带来了一个哥哥,经济窘迫让这个家里经常爆发矛盾,小红和继母的关系一直都很紧张。
7月2日晚上,小红和继母又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一气之下,她穿着睡衣和拖鞋就出了门,连手机都没顾得上拿。
出村的道路只有两条,一条是田埂上的泥路,两边都是村民们的菜园,周围荒无人烟;另一条是水泥路,经过村里几户人家门口,然后通往村外的大道。
小红本能地选择了水泥路,路两旁有好几家村民,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而另一条路上听说近几年发生过强奸案,她想,就算走夜路遇到了危险,在居民区里大喊几声也能把坏人吓走。
而当她走出村口,来到冶金炉村一处上坡时,却突然被尾随而至的一个男人用绳子勒住了脖子。男人把她拖到附近树林里强行侵犯,事后,还把她捆绑起来带回自家地窖,用固定在水泥地面的地链锁住了她的脚踝。
小红这才发现,这个恶棍竟是自己家的邻居、39岁的离异男人曾强保,平时见面,她都礼貌地喊他“叔叔”。囚禁她的地窖位于曾家新建的平房下面、离周家直线距离仅200米。
曾强保在2008年盖地窖的事,村子里的人都知道。
他是附近一家工业炉公司的工人,母亲就是胜英村的居民,家里的老房子是一栋灰暗破败的两层楼房,曾强保的户口本来已经进城、迁到了工作单位,可他听说胜英村有可能拆迁,就把自己的户口又迁到母亲的户头上,为了多占地、“将来多点拆迁补偿”,他在母亲小二楼后面的荒地上又加盖了占地面积很大的平房。
平房动工前,曾强保先请人在地下挖了一个大坑,嫌位置不够,又把原来养猪的粪坑扩充为一个小坑,形成了像地下室一样的两个坑道式地窖。邻居们都感到惊讶,村子里没有哪家盖这么大的地窖,事实上,武汉是沿江城市,地面潮湿,郊区农户没有挖地窖的习惯。
曾强保解释说,这是他用来蓄水的地窖,这让邻居们更加不解了,武汉周边到处大江大湖、从不缺水,哪有人在自己家地下挖蓄水池的?
但正如上文所说,胜英村居民组成复杂,互相来往不多,曾强保瘦小内向、平时不爱说话,他离异后与72岁的母亲同住,除了上下班骑着电瓶车出入,大白天很少走出平房门,村民们没什么机会看到他,惊讶过两天,邻居们也就不再深究。
他们无法想到,这个看起来老实木讷的瘦小男子其实内心充满了罪恶的计划。
据曾强保落网后交代,他曾经开过一家影碟店赚外快,看过一些不法渠道传入的影片,从而萌生了囚禁少女的念头,这才回老家村子里挖地窖盖好房子,在水泥地里埋下两米长的粗铁链,伺机作案。
案发后,村民们都反映,曾强保看起来并不像坏人,他们从小看着他长大,只知道他曾因打架砍人坐过三年牢,刑满释放后,他通过考试当上了正式职工,也有村民说他是找人替考的。当上全民正式工后,曾强保每月收入3千元,因此得以顺利娶妻生女,妻子是公司的劳务合同工,收入只有1千元,二人常为妻子掌探财权、爱打麻将的事吵闹,最后办了离婚手续。
离婚后,2007年冬天,曾强保还在白玉山五街买了学区房,供前妻和女儿居住,自己也常去前妻家留宿、看望10岁的女儿,旁人都看不出来他们是离婚夫妇。
有人说他“离婚不离家”,虽然偶尔有人看到曾强保在离家不远的小卖店购买大量方便面、火腿肠和妇女用的卫生巾,却没人产生过疑心。
2009年夏天,周小红被拖进地窖后,她恐惧地发现,地窖里竟然还关着一名未成年少女小丽。小丽说:2008年9月16日晚上,她路过青山区白玉山第17幼儿园附近时,被骑着电瓶车的曾强保持刀拦截、关进了这个地窖。
如此说来,小丽已经被关了将近一年,却无法逃出魔掌!
2、多次自救、均未成功,借电视机送修之机求救小丽还告诉小红,自从她被曾强保关起来之后,已经想尽办法脱身,却都没有成功。
刚被锁在地窖里时,小丽趁解锁吃饭的机会,偷偷在地窖里拿了一把螺丝钳,想藏起来敲开铁链,但被曾强保发现了。
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小丽多次被变态的曾强保侵犯,她想要自杀,但她又不甘心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掉。此后,她找机会把曾强保带来食物里的木筷子藏起来,削尖后当成武器,准备趁曾强保不备刺伤他。就在曾强保再次想侵犯她时,小丽拿出了削尖的筷子,却被曾强保夺走了,此后,曾强保多次殴打她、往她的伤口喷辣椒水,想让她屈服,让她变成一个心甘情愿伺候恶魔的女奴。
两次逃走失败后,小丽改变了态度,装作顺从的模样,恳求曾强保让她“上去透透气”,曾强保把她带到母亲家的二楼,然后锁上房门,一小时后,他准备带小丽回地窖,小丽拿出准备好的尖木棍,猛地去扎他的眼睛,却扎偏了,从此,她再也没被放出地窖。
为了不让小丽自杀,曾强保把家里的旧电视机、DVD搬到地窖,让她打发时间。为了找到出去的办法,小丽托曾强保给她买报纸和书,想寻机把求救信息发到外面去,而这个恶棍却拿她的痛苦取乐,小丽说:“有一天,他让我看爸妈在报纸上登的寻人启事,我看得鼻子发酸,哭了。”
周小红离家出走以后,她的父母并未在意,以为她去了几十里外的男朋友家,过几天就会回来,可此后一直没有她的消息,男朋友也联系不上她,周家还以为她去打工了,也一直没报警。周父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女儿就关在近在咫尺的一处地窖里。
小红比小丽大三岁,她来了以后,决定与小丽一起配合逃出地窖,曾强保看出了这两人的想法,就在墙壁上打穿一个洞,又挖了个地窖,打算把她们俩分开。两个地窖长宽各两米,中间有个一米长的狭窄通道,仅够一人爬过去。
曾强保往饭菜里下了药,想等二人药性发作无力反抗时,再拖走一个人,小红和小丽不能不吃饭,只能每次吃饭时都用水把饭“过滤两三遍”。
但这种反抗无济于事,用水泡过后,药性并没减弱多少,小丽昏迷过去后,被他拖拽到了新地窖里,锁在地下的铁链上,只能隔着通道与小红聊天、互相鼓励打气,而直到此时,被囚禁快一年的小丽才知道自己被关的位置。
2010年4月,小红想出了一个办法,她在自己没吃完的葱油饼里夹进一个求救的小纸条,写下地窖的方位和亲人姓名电话,要曾强保把饼带给小丽。小丽偷偷把纸条藏进旧电视机后盖,然后设法弄坏了电视机,也正是这个办法,让她们后来拣回了一条命。
第二天,曾强保把这台旧电视机送到了汉口一家维修店,不过,这台旧彩电在店里一放就是一个月,到维修工打开电视机后盖后和杜师傅一起看到纸条时,已经是5月14日了。
而更凑巧的是,多次犯案的曾强保就在5月8日因其他罪行被警方抓捕,被关押在看守所6天了,由于他一直没有吐露地窖囚禁少女的事情,小红和小丽已经断粮缺水多日。
冥冥之中,或许有天意,才让两个少女的求救纸条被热心的杜师傅及时发现。
3、恶魔百般狡辩、妄图活命据后来警方披露的案情,曾强保除了把小红、小丽两个少女囚禁在地窖里长期侵犯外,还经常趁着夜色骑着电瓶车外出寻找新的猎物,一旦他发现偏僻道路上有单身行走的女性,就采取用电瓶车撞、用绳子勒的方式来劫持落单女子,事后还抢走她们身上的财物。
2010年3月15日晚上8点多,女青年萌萌行走在青山区胜强村新马路路段,这里位置偏僻,她发觉有辆电动车在一路尾随,不禁快步走了起来,而电动车突然加速开到她身边,骑车的男子猛扑过来,死死掐住她脖子,把她拖到了附近树林里。
此人就是曾强保,由于萌萌的极力反抗,曾强保施暴过后,匆匆逃离,却在现场失落了自己的职工饭卡。
萌萌及时报警,警方调查走访后发现,这张饭卡属于武汉一家工业炉公司的职工曾强保。
为了掌握确凿证据,5月6日,民警以涉嫌吸毒为由传唤了曾强保,对他进行验血,第二天,验血报告证实了曾强保血样与萌萌内裤上斑痕的DNA鉴定一致:曾强保就是侵犯萌萌的罪犯。而此时的曾强保,看起来也完全像是吸毒人员:脸色发白、瘦小枯干,走起路来都发飘。
5月8日,曾强保被正式抓捕,警方怀疑他与北湖农场附近的一系列强奸案有关,但他矢口不承认,只交待了这一起罪行,对关在家中地窖里的两名少女更是只字未提,根本是想让小红和小丽活活饿死,从而让他的更多罪行不被发现。
5月14日,警方获得杜师傅报案的线索后,大举奔赴胜英村进行搜索。
在找到两个女孩后,警方发现地窖里安装了水管、电灯、抽水机,内有两张床铺、大量方便面的空袋子、火腿肠衣,由于女孩们平时吃喝拉撒都在地窖里,里面积水严重、恶臭难闻,而小红和小丽衣不蔽体、被铁链拴在地下,已经几天没能吃上饭,医生说,再晚救两天,她们就性命难保。
小红和小丽被送往武钢二医院,由于医治及时,她们保住了性命、重获自由。
当警方把解救成功的消息告诉曾强保后,曾强保害怕不已,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也交待出了其他罪行:从2007年7月至2010年5月,他采取持刀威胁、喷辣椒水、用电动车撞击等多种手段,在附近这一带作案11起,其中7起因各种原因中止或未遂,而这11起案件中还不包括小红和小丽。
也就是说,在他把小红、小丽关在黑地窖里任意施虐之时,他还不断在外面尾随、侵犯偏僻路段走夜路的单身女性,甚至在施暴时振振有辞地对被害人说:“我离婚了……”
案件详情被披露后,江城为之震惊,一个看起来“本分老实”、每天从单位上下班、有妻有女的瘦小男子居然肆无忌惮地犯下如此凶残的罪行,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2011年1月,武汉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决以“强奸罪”、“非法拘禁罪”、“抢劫罪”、“抢夺罪”数罪并罚判处曾强保死刑,其中仅强奸罪单项罪就足以构成死刑,因为被他囚禁的小丽在2008年才14岁,而曾强保多次犯案、严重摧残两位少女的身心健康,社会影响十分恶劣。
而曾强保却不甘伏法,当庭提起了口头上诉,称自己“社会危害有限”、“罪不至死”。他上诉的三大理由是:一、他有精神病,将申请精神病鉴定;二、未致受害人怀孕;三、未致受害人死亡或重伤。
这个恶魔毫无悔悟之意,小丽比他的女儿也大不了几岁,正是花季少女,却沦为他任意发泄欲望的对象,被关在地窖里随意侵犯,小红更是他相识多年的邻居女儿,他也毫无半点怜悯之心,甚至还说,就是因为小红认识他,他“怕暴露”,才不得不把她关起来。
犯下如此罪行之后,他居然还认为自己罪不至死。
事发后,当地警方在案发现场贴出告示,呼吁更多受害人报案,从而又征集到一些线索。
2011年5月19日的第二次庭审中,公诉人拿出了6大类12项证据,内有大量证人证言、事实证据,无不证明了曾强保曾犯下累累罪行。经精神病医生鉴定,曾强保犯案时没有任何精神病、具有完全行为能力。
在充分的证据面前,曾强保虽然一再推翻口供、狡辩什么“辣椒水不是我的,电击器早就坏了,而且也没有提取到指纹,不能证明是我做的。”法庭还是驳回了他的上诉。
2011年7月18日,湖北省高院认为曾强保罪行证据确凿,维持一审判决,经最高人民法院核准,立即执行死刑。
恶魔就这样伏法了,而他给两位少女留下的心理阴影却可能是终身的,在住院的日子里,她们经常半夜醒来、哀号呼救。唯愿她们能摆脱旧日梦魇、重获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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