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的电视机(三十年前老式电视机)

二十年前的电视机(三十年前老式电视机)

首页家电维修电视更新时间:2022-03-08 13:19:48

大年初一,我妈跟我唠叨,你儿子那几件衣服都破的破,小的小,我看不下去了,能不能给他买点新衣服?

要不是她说起,我们一家压根忘了这件事,艾文从来不在乎穿什么衣服,他对买衣服没有丝毫热情。每次我想随便给他买点衣服,小陈总说,他够了,他不需要衣服,校服就够穿了。

小男孩衣服消耗快,很多衣服不是有污渍就是有破洞,年前太忙了,我是真的一点没注意,儿子竟然没有衣服穿了。我就像每个二胎家长一样,表面说着一碗水端平,其实心总是不可避免要偏向小的那个。出发前给妹妹买了好几条小裙子,让她在海边每天都有新裙子穿。儿子不管穿什么衣服,五分钟后在沙滩上都脏得面目全非,心下一惊,也就没了买新衣服的兴致。

经沈女士一提醒,恍然觉得对儿子过分了,一家人急急开车朝海口最大商场出发,细雨濛濛中,商场人山人海。艾文几乎是被我们拖着走进童装专卖区,两只眼睛还挂在外面,看着中庭有块小朋友挖恐龙化石的地方。他不在乎衣服,只想着玩一件事。

花了20分钟,挑好外套短袖裤子,小陈对外套有点犹豫,打完折八百左右,是不是太贵了?我也有点犹豫,男孩长得快,只穿一季没必要买太贵。儿子这一代,慢慢已经没有新年穿新衣的习俗。自从他出生后,几乎每年都是旅行过年,自然把一切新年相关活动给免除了。今年在海口,到处放着花好月圆新春民乐,又到处是穿新外套挤来挤去的小孩,才想着,过年了,买就买吧。

回去路上,我妈忽然说起一件旧事,那是至少二十年前的一年,旧历年二十八,舅舅家请客吃团圆饭,她说那天我因为没有新衣服穿,死活都不肯出门,一直在家淌眼泪。不管她和亲戚们怎么劝,我就是不肯出去。

后来好说歹说,她承诺第二天一定去买新衣服,我才不情不愿穿着旧棉衣去了亲戚家吃饭。

去的时候已经极晚,乡下人开饭早,六点多到,只剩下男人们还在喝老酒。

所有亲戚都极力帮我打着圆场,新年新事,是该给小孩买衣服的。

一片烟雾缭绕中,我妈非常为难地跟大家保证:要买,明朝就去买。

第二天果然去了,南京路人民广场兜一圈,花了一千多买好新衣服新鞋。她问我,你还记得吗?是一件红色牛角扣大衣。

她说这个故事,无非是想说明,我当时是多么倔强又任性,我只能自我辩解一下:过新年买件新衣服不是很合理的诉求吗,你干嘛不一开始就答应?

我妈看了我一眼,说道:那年你爸的食品厂关了,他没找到工作。

猛然间,好像所有的回忆都涌了上来。

那至少是20年前,20世纪初的时候,那时我十五六岁,在读中学。照理说,应该没那么不懂事了。可记忆里的春节,总记得每年过年前,最期盼的就是一件新衣服。

我从小个子高,买的衣服通常最多只能穿一年,有一年得到一件舅妈送的青绿色棉袍,足足大一个号,穿着袖子要挽上两道。到第二年再穿,虽然正好,却已经不是新衣服的颜色,变得有点旧,有点显脏。

新年的时候穿出去,总有存心看笑话的邻居问:哟,xx,新年你妈不给你买件新衣服吗?让她买呀,再怎么样,新衣服总是要穿的。

小孩子腼腆,自尊心强,被问得多了,自然觉得无论如何都要一件新衣服。

那几年家里的状况大概的确不太好,上小学的时候,我父亲很大方,常常带着我坐火车去市区,有一次花两千块买一只录像机回来,我一直记得我们上了拥挤的公交车,没有座位。我爸把录像机放车厢地板上,招呼我说,你来坐,坐在上面,不要紧的。录像机搬回家,我妈一迭声抱怨,怎么舍得花这么多钱?但言语中,还是弥漫出喜滋滋的气息。

等上了初中,常常有消息说,我爸的食品厂要关张了。食品厂是小镇上的大厂,小孩子对国营厂倒闭没什么概念,电视上整天都在说下岗,下岗职工再就业,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初三的暑假,我考上松江最好的中学。作为奖励,我父亲带我去南京路新世界百货,买了一只新书包,一只墨绿麂皮跨肩斜背包,背上它酷炫得像个女战士,花了足足一百五十元。

被宠大的小孩,压根不知道家里到底什么情况。我母亲从小到大都会跟我说,赚钱不容易,你要省着点花,说得多了,就跟三字经一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想着我要快点长大,痛痛快快花钱。

二十多年前的新年,仪式感比现在重要得多。不管多么讨厌新年,你都逃不开它。

那年我记得比我妈还清楚,到了舅舅家,我外婆发话说,我来给妹妹买,新年新事,买件新衣服算什么?她读书这么读得出,应该买一件。

年二十九,我妈带着我和外婆去了人民广场,还是新世界百货,当年最火的牌子叫依恋,有好多件红色大衣摆在外面,价格不是599就是899,我看中的那件,里面镶了一层白白的绒毛,穿上后,镜子里整个人都亮了。

外婆说,买。我妈推让说,你没什么钱,还是我买。

那时我完全不懂,成年人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推让来推让去。

直到我到了三十多岁的年纪,回想二十年前,才明白,那的确是一个计较的年代,赚钱不容易,很不容易。

这天从人民广场回家,穿着新买的牛角扣大衣,只觉得心情为之一快,什么都不重要,过年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出门了。

晚上依然在亲戚家吃饭,看着我妈皱着眉头跟所有人解释,奈哪能办?不买不来事,板要买了(不买不行,必须要买),十几岁的我翻着白眼心想,干嘛要说得好像这么不容易?干嘛要告诉每个人自己过得多难,小孩买件衣服多不容易?

即便过了二十年,我还记得母亲当年的那些唠叨,xx没工作,全家上下就靠我这点死工资,我能怎么办,难办呀,一天到晚转进转出,只想多挣一点……

当年的春节,恰恰又是年味最浓的,年底的大餐虽然总是那些菜,白斩鸡,红烧蹄膀,清蒸甲鱼,八宝饭……但坐下来一边抱怨一边吃,才算是年味,连同推来推去的红包,新年必须要买的新衣服,都是一种时代的纪念。

二十年前,父母正好是我现在这个年纪,只有到了三十七八岁,才懂得中年人的沉默和抱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一年穿上红色牛角扣大衣,上海意外地飘了一场雪,我和我妈,外婆在城隍庙有一张合影,好不容易穿上新大衣的我,露出腼腆的笑容,不管好过难过,又一个新年开始了。

文/毛利

作家,已出版四部作品,上海松江人,有一个月薪两万的全职爸爸小陈,一个爱吹葫芦丝的小学生儿子,最近二胎得女,关注并星标,看独立女性如何在上海乡村如何用力生活。欢迎追更新栏目【结婚自愈手册】和【再生记】!

,

大家还看了
也许喜欢
更多栏目

© 2021 3dmxku.com,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