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庆河被杀
温庆河的背后一股寒意,多年的特工直觉告诉他,背后的那把枪离他的头不超过3米,在这个距离里,他没有任何的胜算。
许常山也不敢动,他很清楚温庆河兜里的枪也正对着自己的腰,如果温庆河来个鱼死网破,他自己很被动。
“既然你们都来了,那索性我就告诉你们吧。”许常山认为自己掌控了局面,这个时候抛出他们都想得到的东西,自己才能在夹缝中逃得一丝生机。
“叶局长(作者:中统叶秀峰局长)的人也来了?”温庆河额头上沁出了汗珠,却依然一副轻松的表情,他知道站在他背后,拿着枪指着自己脑袋的人一定是中统的人,“既然叶局长也想要那些东西,许局长就不能说了。”
许常山愣住了,刚才温庆河不是逼着要知道吗?现在怎么不让自己说了呢。只在刹那间,许常山明白了,温庆河是对的,如果他说出来,背后那把枪射出的子弹足以要了他们两人的命。
许常山知道温庆河说的是对的,但现在这个时候的确不能说。
“也是,既然戴局长、叶局长都想要,就别让我为难了,我到底给谁呢?”许常山立马改了口。温庆河已经打定主意,只要许常山多说一句,他宁愿自己命都不要,也要把枪里的子弹打进许常山的胸膛里。
站在温庆河身后的人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把枪口往温庆河的脑袋下面移了移,许常山把他的动作看得很清楚,他不由得紧张地闭上眼睛。
温庆河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枪响了,一颗子弹穿过了温庆河的右胸,从许常山的腋下射了出去。温庆河身体如同受到一个巨大的铁锤的撞击,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到疼痛,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身体向前撞击。
许常山下意识地偏到一边,高大的温庆河身体撞在船舷栏杆上,一个翻身,温庆河的身体如同一个巨大的沙袋摔了出去。
温庆河的身体翻滚了一圈,就在掉下栏杆的那一瞬间,他终于看清楚了开枪的人——贺之荣。
温庆河的身体重重地摔进了海里,迅速地被卷入了货轮螺旋桨搅起的白色浪花中,瞬间消失,甚至连红色的血液都没有来得及漂上海面。
贺之荣看着温庆河掉入大海,缓缓地收起了枪,向许常山走了过来。一字一句地说道:“许局长,我没有军统那么有耐心,你只有五分钟时间,要么告诉我实情,要么就下去陪温庆河。”
此时正蜷缩在地,抱着头的许常山缓缓地站了起来,他左边西服上被子弹打穿了一个破洞,衣袖上还沾着温庆河的血,他整了整衣服,脸上反而露出了冷静的表情。
许常山心里松了一口气,至少少了一个敌人,贺之荣昨晚半夜已经来找过他了,亮出了自己是中统特工的身份,和温庆河同样的目的,还是逼问汪精卫留下的那些东西,温庆河想了一晚上,才谋划了今天晚上这出戏。
“贺船长,昨晚我就已经告诉了你,即使我告诉你,也没用,那些东西根本就没在我身边。再说了,贺船长,如果你是我,你会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吗?我要是说出来了,结局和他是一样的。”许常山指了指船舷外的大海。
海面上乌云越来越厚,长利号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了,许常山就在指着海面的那瞬间,他仿佛看到在黑色的海面上出现了一点亮光,那点亮光就跟在长利号的身后。
勋爵号
“那许局长的意思是?”贺之荣把枪口顶在许常山的额头上,一双钩子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许常山。
许常山慢慢地抬起手来,一把拨开了贺之荣举枪的手,说道:“你不用威胁我,我要是死了,你什么都得不到,万一那些东西落入戴老板手中,别说徐恩增永世无法翻身,那么中统将会成为戴笠的死敌,凭借戴老板的手段,把中统连根拔起也不是难事。我昨晚就告诉过你,我必须安全的到达香港,我才会告诉你。”
贺之荣听许常山这么说,强压住心里的怒火,许常山说的是对的,毕竟人家也干了几十年的警察,对中统、军统都很了解,在这种情况下,换谁都不可能说的。
贺之荣眯着眼睛,眼神里依然透着杀机,他缓缓地说:“既然许局长提出了条件,看来我只能接受,你今天晚上就可以去香港,但是你临下船之前必须告诉我。”
许常山愣了一下,今天晚上,不是明天才靠岸香港吗?难道贺之荣让我游过去?
“你不用怀疑,你看见没有,后面那盏亮着的灯,就是来接你回香港的船。”贺之荣用枪指了指许常山的背后。
许常山没有回头,他知道贺之荣说的是对的,刚才他已经注意到了那盏若隐若现的灯,估摸就是一条船。
那条船真的是来接许常山的吗?并不是。
贺之荣在前天接到来自杰弗洋行的电报,说有条来自香港的船只会在海上与长利号会和,把长利号上面的部分货物转到来船,将来船上的货物运回上海,一切听从来船上的人指挥。
贺之荣想让许常山搭这条船去香港。
长利号后面跟着的船只越来越近,长利号的速度也越来越慢,逐渐停了下来。没多久,贺之荣看到了来船,一艘比长利号稍大一点的货轮,从旗帜和装饰来看,这是一艘英国货轮,它的船舷上用红色的油漆刷着船号——勋爵号。
勋爵号慢慢地并排靠近长利号,勋爵号船舷边上站着两名水手,他们很熟练地把缰绳抛到长利号上,并且把一张长长的跳板架了过来。
一名水手敏捷地从跳板上爬过来,在长利号上把缰绳捆绑,固定好跳板,向勋爵号挥了挥手。
贺之荣放下枪,默默地走了过去。此时,从勋爵号上走过来几个人,贺之荣从来人的着装来看,走在前面都是水手,只有最后那位微胖的精壮男人应该就是童白松说的“来人”。
从勋爵号下来的那群水手非常熟练地在长利号和勋爵号之间搭起一道一米多宽的跳板走廊。
贺之荣站在跳板面前,那个微胖的男人从兜里掏出香烟,递给贺之荣一支,自己也点了一支,说道:“童老板的电报里说清楚了吧?”
贺之荣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些人就是童白松在电报里说的,他们要在海上调换货物,贺之荣搞不清童白松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现在的身份却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贺之荣唯一考虑的问题是如何让许常山开口,如果能乘机除掉他最好,实在除不掉,就让他上勋爵号,许常山即使到了香港,只要叶局长下令,依然会有人去解决他。
微胖的男人向他带过来的水手们一挥手,那些水手们齐刷刷地微微点了一下头,转身回到了勋爵号上,贺之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日本人!
在饭菜里下迷药是童白松在电报里交代的,这种事情童白松、贺之荣没少干,想当初为了倒卖一批贵重西药给重庆方面,童白松令贺之荣干了好几次,每次都是留下最信任的人负责船只和货物,为了减少耳目,在特定的饭菜里下药,让不知情的旁人熟睡。
怎么这次是日本人?贺之荣突然感觉有些严重,童白松难道和日本人有勾结?
贺之荣不露声色,点上接过的香烟,漫不经心地问道:“老弟和童老板第一次做买卖吧,看你面生啊。”
来人立刻满脸堆笑,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买卖,一批货送到上海,能赚几个钱,这个世道乱,钱拽在手里才是真的。”
他脸上的油光在船舷灯光的照射下似乎更加发亮,可是他这张脸却让一直藏在黑暗中的老林心顿时觉得掉进了冰窟窿里。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温庆河从底仓出来找许常山,老林其实一直跟着他,当他刚刚探出底仓楼梯的时候,老林看见贺之荣正在长利号的二楼的驾驶室门口注视着温庆河。
老林不由得缩下了头,温庆河出去,贺之荣把他给盯上了,看来今天晚上长利号上危机四伏。
老林在仓口偷偷地观察着贺之荣,直到贺之荣慢慢地走下驾驶室,蹑手蹑脚地走向船尾,老林才慢慢地爬了出来,他并没有尾随贺之荣,反而是爬上了二楼的驾驶室。老林透过驾驶室的窗户玻璃,看到贺之荣的跟班水宝正在驾驶长利号。
想不到一个相貌普通,名不经传的水宝居然还会驾驶船只,看来这条船上的人都不简单啊。老林心里叹了口气。
水宝正全神贯注地驾驶着长利号,老林慢慢地爬到了二楼的船尾,他透过栏杆的缝隙可以看到温庆河、许常山和贺之荣他们在下面的一举一动。
老林没有想到贺之荣会一言不发地向温庆河开了一枪,将他打入海中,更没有想到的是,从勋爵号上下来的那个微胖的男人。
他,就是曾经满洲国盛京警察厅特高课课长——袁克佑。
袁克佑居然出现在这里,这让一向稳重冷静的老林心里凉了半截,这是个极难对付的敌人,可是现在根本不清楚袁克佑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军统?中统?76号?日本人?
老林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在这个时候,楼下又传来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袁先生,您来了,按计划进行吧。”
老林瞬间清醒了过来,悄悄地抬了抬头,透过栏杆缝隙看了下去,说话的人正是睡在他上铺的那个水手——厉文封。
不知道什么时候厉文封站到了贺之荣的身后,向袁克佑伸出了手去。袁克佑没有和他握手,转过身去,指挥着跳板上的水手们仔细地把一个一个的木箱子搬上了长利号。
厉文封脸上露出了非常不愉快的表情,却无法发作,自从日本人投降后,厉文封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一点,即使是在曾经的汉奸面前,日本人也无法像过去那样横行无礼。
贺之荣看了看身边的厉文封,他只知道厉文封是童白松安排上船的,也是此次交易的代表人,只是他没有想到厉文封会是日本人。
贺之荣突然想到了许常山,他猛然地向船尾望去,哪里还有许常山的影子。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乘机溜了。
贺之荣不由得心里一惊,不能坏了大事,他刚要转身去找寻许常山,袁克佑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满脸堆笑地说道:“贺船长,你给带带路,我们的人去把童老板送来的东西装上船。”
贺之荣不想在袁克佑面前暴露许常山,更不想让他们觉察自己是中统的身份,心想只要许常山还在船上,他是跑不了的。
贺之荣讪讪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好,你们把这些箱子也抬下来,它们都放在底仓里。”
袁克佑没有动,而是转身对着身边的一个水手耳语了两句,那个水手立刻转身回到了勋爵号,几分钟的功夫,勋爵号出来了几十个水手,他们通过跳板鱼贯走向长利号。
贺之荣手里的枪握得更紧了,从这些水手的动作来看,标准的日本军人!就算他们脱了那身皮,贺之荣也认得出来。
当年在喜峰口,贺之荣一把大刀干掉过这种鬼子4个,刀都被砍卷了刃。贺之荣努力地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带着袁克佑和厉文封向船舱走去。
老林心里暗想不妙,贺之荣他们下了舱底,会不会去舱室里看看,如果发现自己不在,他就暴露了。
老林要立刻想办法回到舱室里去。
老林弯着腰,正准备转身,突然,一支枪顶住了他的后脑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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