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作家老三,头条号素老三,出版长篇小说《离婚真相》《香水有毒》等。2021年我去体验生活做保姆,倾情讲述东北人的保姆故事。)
老沈站在幽暗的小区里,旁边的路灯发出白森森的光,把花坛里的雪堆照得脏了吧唧的,把老沈的衣服裤子皮鞋也照得乌漆墨黑,把老沈的脸也拉长了。老沈一说话,把老沈嘴里的牙齿也照得看不出什么颜色了。
夜晚,似乎把白天的一切都颠倒过来了,让人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好像人的性格也被夜晚给整蛊了,白天的胆小变成了夜晚的狂放,白天的隐忍变成了夜晚的放肆,我在白天不会说的话,在夜色的掩盖下,竟然脱口而出。
我好像不是白天那个规规矩矩的我了。
老沈不说话了,沉默地站在黑暗中,一张脸隐在夜色里,看不见是什么表情。
我等了半天,也不见老沈说话。估计是生气了,正琢磨怎么骂我吧。
我也不管老沈了,就带着大乖儿去溜达。大乖睡前要上厕所的。但是这个小瘪犊子今天不知道抽的什么邪风,我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了,却发现这个跟屁虫今晚却没有跟上来。
我一回头,发现大乖正贱兮兮地冲老沈走过去了,围绕着老沈不停地摇晃着屁股后面那杆旗帜一样的尾巴,他还粘着老沈,在老沈裤脚上闻过来闻过去,最后竟然恬不知耻地往老沈的裤脚上来回地蹭,显示他跟老沈的亲热。他那贱兮兮的小样,咋这么欠揍呢,才见老沈几次呀,就跟他混得跟亲人一样,他这是不是智商太不够用了,怪不得是只狗!
我就叫:“大乖,过来!过来!”
我的狗不过来,他抬头冲我看看,依旧围绕着老沈身前身后地转个不停,就是不过来。
我生气了,今晚连我的狗都不跟我好了,也跟我作对?
个小瘪犊子,还翻了天了!
我开始拽手里的狗链。这个狗链是儿子给我买的,带有伸缩性的,我还不太会使用新式工具。我一拽狗链,大乖也不听招呼,还跟老沈嘚瑟。
我真生气了,就准备走过去收拾大乖。
一旁的老沈忽然向我走来,也不说话,直接伸手把我手里的狗链拿过去了,摆弄一下上面的机关,就把狗绳缩短了,然后又摆弄一下机关,这才交到我的手里,低声地说:“弹簧掰下来卡住,里面的绳索就不会再被拽出来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就掰开弹簧,拽了下狗链,又往回缩了下狗链,再掰下弹簧卡住,绳索就没有伸缩性了。
学会了一件事,心里的怒气消散了一些。又因为是老沈帮忙我才学会的这件事,我对老沈的怨气又少了一些。整个人也冷静了一点,我觉得刚才的话有点生硬,这种话可以说,但不能说得这么不好听。
我就对老沈说:“沈哥,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老沈没说话。
我把大乖拽走了,大乖还恋恋不舍地回头望着老沈。
我带着狗在小区里绕了一圈,等我们回到楼门前时,发现老沈已经开车离开了。看着空茫茫的小区,路灯下灰白的雪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我这个暴脾气呀,平常没事儿跟好人似的,一旦心里窜上来那股戾气,也不管对错了,先痛快了嘴再说。不过,今晚也不全是我的错,老沈说的那几句话太难听了,惹毛了我,我才说出更难听的话。
人的这张嘴啊,只管吃饭就得了,别叭叭叭地一个劲地说。言多语失,话说多了就会为自己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回到家之后,我烧水烫脚,心里堵着,不太舒服——
我怀疑我是不是多重性格的人呢?我身体里是不是住着两个人呢,一个优雅的,一个粗暴的;一个绅士,一个流氓;一个男人,一个女人——我的老天爷呀,人是个奇妙的动物,也说不定啊!
我想找谁聊聊天,倾诉一下。
找谁呢?找苏平吗?似乎不太合适。
做保姆交下的朋友除了苏平还有赵姐。
想到赵姐,我眼前就出现赵姐齐耳的短发,两只耳朵上缀着的琥珀色的耳环,还有那一双会笑的眼睛。
看看时间还没太晚,我就试探着发去一句话。
我说:“姐,睡了吗?”
对方半天没动静。
估计她是睡下了,我感觉她是个生活很有规律的女人,一个人把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不像我,有时候把日子过得破马张飞的。
我想起她新交的男朋友,说要去海南过冬的事情,也许,她此时已经去海南了吧,她男友正陪在她身边吧。
呀,我这个不懂事的女人呢,半夜给她发去信息,够可以的呀。
我没再打扰赵姐,也没有打扰苏平,算了,自己消化消化吧,消化不了,用时间来消化。
一切都抵不过时间的力量。
我上床准备睡觉,临睡前再拿出手机回复文章下面网友的评论。正在这时,手机响了一下,是赵姐回复我了。她发来一个笑脸,随即发来一句话:“我还没睡,你呢?”
我连忙回复她:“姐,你是在白城还是去海南了?”
她说:“在家,看书呢,有啥事说吧。”
我想了想,就把今晚跟老沈闹掰的事情跟赵姐诉说了一遍。
赵姐挺有意思,她问我:“你说都说了,也收不回来了,为啥又闹心呢?”
我说:“好像我有的地方做得不妥,把老沈弄得很不高兴。”
赵姐说:“他不高兴就不高兴吧,管他呢。”
我说:“瞅他那样,怪过意不去的。”
赵姐轻声地笑了,说:“老妹,你其实还是在乎老沈的,要是不在乎他,他好赖你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我说:“我只是当朋友一样地在乎,我还是比较善良的,不想他太难受。”
赵姐说:“那你也是在乎。你要是听我的,我就给你出个主意,这件事就这样吧,你先按兵不动,明天上班该干啥干啥,看老沈有什么后招,他如果再跟你联系,你就跟他把事情讲清楚,讲你为什么生气,这样你们以后还当朋友处着。他要是不再跟你联系了,那这个人小心眼,你就当不认识他吧。”
赵姐说得我比较认可。我就谢过赵姐。时间不早了,不能再打扰她,我就挂了电话,准备睡觉。
心里却翻腾着赵姐说的最后这句话。我不禁想起刚跟赵姐认识时,有一次中午大家在素菜馆吃饭,席间我看到老沈和赵姐在旁边的包房里说话。后来我问老沈,老沈说那是他们两人分手后第一次见面,他不知道赵姐在做保姆,更不知道赵姐在许家做保姆。
也就是说,赵姐和老沈分开之后,两人再没联系过。
估计老沈也不会再和我联系了。
算了,不联系也好,我就省心了,过着我的简单生活。
什么都不想了,静静地进入冥想,进入我的梦乡。什么都抵不过时间的力量,一觉醒来就是明天了,明天会比今天更好。
第二天一早,我照例写我的文章。在写作时我照例把手机静音。天王老子找我也没用,我必须在写完文章之后,才能把手机音量放出来。因为一旦接个电话,就可能把我写作的气场打散了,我就接不上刚才写作的那种感觉了。
当我终于写完文章,拿起手机时,看到上面有6个未接电话,是同一个号码,都是许先生打来的电话。
我有点发蒙,这是怎么了?着火了?还是老沈向许先生告状,说我欺负他了?许先生竟然接连给我发来6道金牌——
我急忙给许先生打电话,我说:“我刚睡醒,看您给我打来这么多电话,您找我有事?”
这不是废话吗?没事儿许先生怎么会给我打这么多的电话?
许先生说:“你去我家了吗?”
我说:“还没去呢。”
许先生说:“你去我家之后,厨房你就给我守住了,别让我表姐进去!”
什么意思,当我守门员呢?
我说:“怎么了?吃饭也不让她进去?”
我心里说,许先生这是打算用这种办法把他表姐“饿”走?
许先生说:“不是不让她吃饭,是不让碰厨房里的东西,我明说了吧,就是别让她做饭——”
我说:“好的,本来做饭的工作就是我要做的。”
许先生说:“你还没明白我说话的重点,我的意思是说,别让她做饭,小娟嫌她做饭埋汰,她要是做饭,小娟该不吃饭了。”
哦,我彻底明白了。我急忙向许先生保证,说我一定不让翠花做饭。
翠花做饭好吃,干活沙楞(麻利),但是翠花做饭狼狈,厨房地上都是菜帮菜叶,灶台上都是汤汤水水。厨房弄得皮儿片的,没个看。她在饭桌上伸筷子夹菜的时候,也不管不顾地,有时候袖口都沾到菜盘里了。她说话的时候,也不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说话有时候嘴里就喷出饭粒。许夫人不喜欢她,也是有原因的。
听见电话里许先生这样说,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地了,许先生给我打电话不是因为老沈的事。但同时我心里又搬起了一块石头,不让翠花做饭?可翠花要非得做饭呢?翠花是雇主的表姐,算是我的半个小主人,翠花要是摘菜,我总不能从她手上生抢下来吧。
翠花可真让我头疼。
我忍不住问电话里的许先生:“表姐这事咋整啊,总这么拖着呀?我能守住一天厨房,也不能守一辈子呀?”
许先生说:“别看我妈平常挺好说话,可她一旦固执起来,不讲理呀!这老人要是不讲理,啥招儿都没有啊,又不能揍,又不能往出撵表姐。再拖一天呢,明天晚上家宴,我大哥来,这事让我大哥整吧。”
许先生挂断了电话。
这个大滑头,不想得罪老妈,不想得罪表姐,又想哄媳妇儿高兴,就把事情推给大许先生了。
昨晚饭桌上,我还听见老夫人说许先生给人平事儿?平啥事儿呀?江湖上打架的事儿呀,还是生意场上的你输我赢?搞不懂这个许二阎王都在外面做啥事,自己家里的表姐却摆不平了。
收拾利索,我就往许家去了。外面干冷干冷的,一说话,都能看见哈气。
我穿着羽绒服,戴着口罩,缠着围巾,又戴了副手焖子(棉手套),在许家对面的超市买了一些今天吃的蔬菜,就上楼了。
翠花今天已经打扫完房间里的卫生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茶桌上摆着一盘水果一盘干果,那水果是前两天大嫂给老夫人和许夫人送来的,翠绿色的青提。我刚才在超市买菜,看到水果柜台里摆着青提,20多块钱一斤,那是吃水果吗?那是吃钱呢!
我在许家从来不吃这些东西,尤其贵重的水果。但翠花不一样,翠花也算雇主家的半个客人。只不过客人也要客随主便吧,这么贵重的水果,她一会儿就吃没一串,怪不得她胖乎乎的呢。
哎,青提会说话就好了,等许夫人去拿它吃的时候,它会跟许夫人说:“我的兄弟姐妹都被翠花表姐吃了,不是你家保姆小红吃的。”
我来到厨房做饭,今天的饭菜好做,许先生刚才电话里告诉我了,中午他们两口子都不回来吃饭,估计是两人到外面去吃吧。那我中午做一个炖菜就行。老夫人中午一般都吃豆角窝瓜炖排骨。我就按部就班地像往日一样忙碌起来。
为防止翠花表姐进厨房帮忙,我就把厨房门锁上了。
翠花表姐还是挺勤快的,见我来厨房,就果然来帮忙,她见门锁上了,就咣当咣当地敲个没完。我只好把门打开。
翠花笑着说:“还锁上门了,偷吃啥好的呢?”
我也不绕弯子了,跟表姐说话,就实打实吧。绕弯子吧,她会假装听不懂。
我郑重地看着翠花,说:“表姐,我跟你说件事——”
翠花见我脸色凝重,狐疑地问:“啥事啊,这么正经?”
我说:“你来许家干啥我都管不着,但有一件事你不能做,那就是厨房里的活儿你一下都不能碰——”
我还没说完呢,翠花就炸(生气)了!
翠花说:“小红你啥意思啊?撵我走啊?这是我姨妈家,你不就是一个保姆吗?你还说了算了?你还管我——”
翠花当当当,像射机关枪一样,冲我一顿扫射,力量又狠又准。
我被打得浑身都是窟窿眼,全是贯通伤!
我等翠花说完,才和颜悦色地说:“表姐你说得很对,我是许家的保姆,我是许家的做饭保姆!除了做饭,我啥也不干。所以跟做饭有关的事情,你一下都不能碰,你碰了,就是抢我的活儿,我的工作就没了。表姐,你也是当过保姆的人,你肯定理解一个保姆的想法吧?再说,不让你干活,我也是心疼你,你在老杨家伺候那么一大家子,到了老许家,这是你姨妈家,你是半个主人,我咋能让你干厨房的活儿呢?到时候小娟两口子透过摄像头看到了你在干活,我在旁边掐腰歇着,就小娟那两口子火眼金睛,不揉半点沙子,肯定得辞掉我呀——”
我央求翠花,说:“表姐,我求求你了,别砸我的饭碗了。你想吃什么,你就跟老妹我说,老妹都给你做现成的,到饭点儿你上桌吃饭就行,好不好?”
这么一恭维翠花,翠花高兴了,终于从厨房撤退出去了。
我的个老天爷呀,为了跟翠花周旋,还不能泄露是许先生两口子的主意,我是费尽心机了,把这一辈子没说过的讨好人的话都说了。我有点对自己刮目相看了,我还有这个能耐?做保姆可真锻炼人呢!
晚上,许先生还不回来吃饭,说是公司忙着出货呢。许夫人晚上回来吃,要喝鱼汤。
许家的鱼都是大安的鱼,大安的鲫鱼最鲜,最有营养。鲫鱼从大安拿来的时候都是装在保温箱里,是活鱼。直接装到保鲜膜里,一条条地放到冰箱里冷冻。要吃的时候,提前几个小时从冰箱里拿出来,自然解冻。也可以放到半盘凉水里解冻。千万不能用温水或者热水解冻,一定要用凉水解冻。
解冻后的鱼,我就拿到案板上开始剋鱼,如果许先生在的话,我就把鱼胆摘掉扔了,鱼下水拿出来放到碗里,一会儿做鱼酱。整个鱼收拾干净,就开始做鱼汤。
做鱼汤有很多方式,老夫人教给我的方式有好几种,其中一种是先用猪油热锅,把鲫鱼煎得两面金黄,再放到砂锅里慢慢地熬汤。砂锅里先放水烧热,再放入葱姜蒜。许夫人不太爱吃葱和蒜,我就只放姜片。汤烧热,再放入煎好的鱼,砂锅慢火熬一个小时,鱼肉酥烂,汤味浓稠,别提多好喝了。
汤里的佐料可以随自己的口味,随意放入。多做两次,就知道用什么佐料用什么火候,能把鱼汤做得更鲜美了。
许夫人晚上下班了,一进家门,她就有些疲惫地靠在玄关旁边的墙壁上,随后弯腰拖靴子。每天这个时候,许先生已经把拖鞋找出来放到她脚边了。今晚没有人给她拿拖鞋,她就穿着袜子,没穿拖鞋,就开始往洗手间走。
我的个老天爷呀,老夫人家的楼房是旧楼,不是地热,还是暖气取暖,地面是凉的。她就光着脚丫子在地上走。
我发现许夫人其实在某些细节上很放飞天性,她喜欢光着脚丫走路。所以许先生才每天跟在她屁股后面给她拿拖鞋吧?
我赶紧去鞋柜找出许夫人穿的那双乳白色绣花的拖鞋,拿到洗手间递给她。她淡淡地冲我说:“谢谢。”
许夫人似乎很累了,估计下午在医院有手术吧。
饭菜上桌,我给许夫人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怀孕的女人,需要呵护。
翠花一见桌上的鱼汤,就叨咕一句:“咋又做鱼汤啊?腥的呺的,有啥喝的,不如酱炖鲫鱼好吃。”
翠花说着,就拿起勺子在汤碗里搁楞,勺子在汤碗里画了几个圈,才捞出一点碎鱼肉,盛到她碗里了,一边吃她还一边抱怨:“这没滋没味的,有啥吃的。好好的一条鱼糟蹋了,味儿都顺汤跑了。”
许夫人不说话,默默地喝着自己碗里的鱼汤。
我见翠花也喝鱼汤,我就去碗架子里拿出一套小号的汤碗,要给翠花盛汤。翠花却说:“我不用那个,太小了,我就用勺子舀。”
翠花喝完一口汤,直接又用勺子去舀大汤碗里的汤。里外哩哩啦啦的。
许夫人的脸色就难看起来。
我发现许夫人喝完自己汤碗里的汤,再也没到公用的汤碗里盛汤。
我想,以后我再做汤,就直接分盛到每个人的汤碗里,我再给许夫人多盛一碗汤在旁边凉着。
吃顿饭,真是心累呀。
快吃完饭了,许夫人对老夫人说:“妈,裁缝店给我打电话了,说生日礼服做好了,明天上午给您送来,要是哪儿不合适,您就跟裁缝店的学徒说,他们会拿回去改一下,改到您满意为止。”
老夫人点点头,说:“我相信小裁缝的手艺,不用改了,差不多就行。”
一旁的翠花插嘴说:“姨妈,那可不行,你过生日穿的衣服,必须合适才能穿,等明天裁缝店的学徒送来衣服,我帮你看,要是有一点不对劲,赶紧让他们拿回去改!咱们花钱了,可不能便宜了裁缝店。”
许夫人没有抬头,只是撩了一下丹凤眼,用眼角斜了翠花一眼,想说什么,但她又轻轻地撂下眼皮,什么都没说,拿起汤勺喝掉碗里最后一口汤,把汤勺放在汤碗里,推开椅子,站起身,回房间了。
饭后,翠花跟老夫人也回房间了,去看电视了。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我在厨房飞快地收拾碗筷,擦抹灶台,擦拭橱柜,擦拭抽油烟机,正干得来劲儿,许夫人悄无声息地走进来,要去储藏室拿水果。
许夫人穿着一套拖到脚踝的睡裙,外面虽然套了件米色的外衣,但还是穿的少。我就没让她进储藏室,储藏室太凉,我就去了储藏室。我问许夫人吃什么,她说:“想吃青提——”
我打开储藏室的灯,发现架子上的水果里,青提已经没有了。还有一串紫色的葡萄。
许夫人接过紫葡萄,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妈以前不怎么吃青提呀——”
我没法向她告密,说是翠花吃的。我只能无奈地解释一句:“我也不知道。”
这句话,最少表明我没吃青提。
许夫人在水池边洗葡萄,她静静地站着,水管里的水流到水果盆里,又哗哗地流到水池里,她竟然没有发现,大概是想别的事情吧。
外面有人敲门,估计是许先生喝多了,忘记用钥匙开门了。不过,敲门的声音倒是不太大,不像许先生喝醉后敲门的风格呀。
我来到门口,从猫眼向外面一看,嚯,站得笔直的一个年轻人,是许先生的司机小军。
小军手里提着几兜食物,有血肠,猪蹄子,还有一包东西,他丢到灶台上,发出“咣当”一声。吃的东西有这样的动静吗?
小军看见许夫人在餐厅,就对她说:“明天不是家宴吗?许总让我师父下乡去取来的,我师父昨晚就去了,一早杀的猪,他看着杀猪的人接的猪血,灌的血肠,贼干净,一根猪毛都没掉进去,我二哥说这回煮熟的血肠让你放心吃吧,肯定干净。”
许夫人淡淡地笑了。她接收到许先生的好意了。
她对小军说:“你二哥还没应酬完?”
小军说:“吃完饭可能还要陪着客户打会儿麻将——”
许夫人说:“嗯,我知道了。”
许夫人的目光从桌上的食物移到小军的脸上,说:“你师父下乡取回来的,他咋没来送呢?反让你送来?”
小军说:“我师父可忙了,就让我送来。”
小军说这话的时候,丢了我一眼。
小军告辞出去。我送他到门口,小军忽然回头,低声地对我说:“你和我师父生气了?”
我说:“咋地了?你师父跟你说我欺负他了?”
小军咧嘴孩子一样地笑了,说:“我师父能说他被你欺负了吗,但我感觉一天他都不说话,肯定是被谁欺负了,我要给他报仇他还不让,那肯定是被个娘们儿欺负了。还让我送血肠来,以前他都抢着来这儿送东西,你和师父到底咋回事呀?”
我说:“小孩子别管长辈的事儿。”
小军还要说啥,我急忙往外推小军,说:“赶紧走吧,一会儿你二哥喝多了,找不着你人儿该削你了!”
送走小军,我回到厨房继续收拾卫生。但看着灶台上那堆东西有点好奇。我伸手碰碰,挺硬的,好像是骨头。我就把袋子打开——
我的个老天爷呀:是两副嘎拉哈!
(我今天的字数有点写多了,如果朋友们觉得字数多,看着累,我明天少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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