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
蹦迪圣地,夜飞。
此时,江楚言正和一起留学国外的朋友们在这儿聚会。
她今晚只穿了一条平平无奇的黑色紧身裙,但也足够吸引人的视线了。
这不,一下子就吸引来了一个长相帅气的小弟弟。
“姐姐,我可以要一下你的微信吗?”
穿着黑色套头卫衣的男生,轻轻拍了拍江楚言的肩膀。
江楚言端着鸡尾酒,浅笑着回头看了一眼。
这男生的长相,倒是挺让人惊艳的。
看得出来他年纪不大,但是已经长开了。
棱角分明的脸,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气场十足,感觉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是冷的。
但要说他是来搭讪,想问她要微信的,这脸色也未免太臭了吧。
周围的女生立即打趣起来,“哇哦~~不愧是江大美女,咱们这么多人在这儿喝酒,小弟弟偏偏就只要你的微信,看不起谁呢这是!”
江楚言没说话,她身边的女生就先起了心思。
“小弟弟,姐姐也不差呀,姐姐给你微信好不好?”
夜店里,多的是这样的搭讪往来,就看有没有合上眼缘的。
正好,江楚言还在想该怎么回绝,身边的同伴就开口了。
她顺着那个女生的话,说:“小弟弟,那个姐姐愿意给你微信,你找她去吧。”
男生盯着她,“不行,就要你的。”。
她正想问为什么,就听见不远处,另一桌聚会的人那边传来了起哄的声音。
那张桌上坐着的男生们,一看就是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类型。
和他们比起来,眼前这个男生可就穿得太乖了。
江楚言眯了眯眸子,想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男生这时候开口说道:“姐姐,他们让我来要你微信,帮个忙吧,拜托了。”
男生的脸色虽然冷,但此时看着江楚言的眼神,却有些说不出来的殷切。
他等了许久,最后,终于等来了江楚言的回答。
“不给。”
说完,江楚言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她拿了外套起身,和朋友们打招呼:“有人来接了,先走了。”
见她要走,男生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腕,蹙着眉恳求:“姐姐,帮帮我吧。”
江楚言看着他笑了起来,好看得晃人眼。
“如果是你问我要微信,我就给你了,可你是帮别人问的,那就算了,我对他们不感兴趣。”
“好,那我问你要!”男生目光坚定地看着她。
江楚言微微一愣。
大概是这个时候,酒精有些上头了,她突然往前靠近了男生一步,用纤细的手指,从他优秀的下颚划了过去,抬起了他的下巴。
“抱歉,我不喜欢未成年。”
说完,江楚言就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摇摆着盈盈一握的腰肢,踩着高跟鞋走了。
每一步,都走得勾人心魂。
男生不甘地回过头去,冲着江楚言的背影皱起了眉头,眼神里,似乎藏了很多话。
——
……
天空阴沉沉地飘着小雨,这是老江家半年来的第二场葬礼。
江楚言打着黑色的伞,散漫地叼着一支未点的烟,隔着几排公墓的位置远远站着,垂眸看着底下的场景。
为首的男生穿着黑色正装,捧着两幅遗像拾级而上,最后,将遗像摆在了合墓前。
今天,他终于也成为孤儿了。
这是老江家唯一的孙子,江辞。
看清他脸的那一瞬间,江楚言扬唇笑了笑。
原来是他呀。
2、算了,我来养
老一辈迷信,把整个葬礼的流程弄得繁琐不堪。
亲属们泣不成声,江辞默默地听着,面无表情地站在墓前。
老江家人丁兴旺,亲戚们这会儿在江辞身边乌泱泱围了一群。
他们个个心疼地看着他,恨不得立马把他接回家,当自己亲儿子养似的。
仪式快结束的时候,江楚言才终于拿起了身旁的一束鲜花,往她看了许久的地方走去。
一路延伸下来的阶梯上,江楚言一身黑色套装,手捧鲜花,踩着黑色闪钻的高跟鞋,一步步慢慢走来。
高跟鞋在石板路上嗒嗒作响,她走得庄严肃穆,又风情摇曳。
裙子包臀,勾勒出她的曲线来,在场的女人们一看,纷纷皱起了眉头。
他们目光排斥又嫌弃地看着她。
除了盯着墓碑发呆的江辞。
江楚言目不斜视地从人群里走过,在江辞身边停了下来。
弯腰把花放在了墓前,轻轻说了一声:“走好。”
江辞听到声音才回过神来,转头一看,就看见江楚言凑了过来,随即虚虚地抱了抱他。
“节哀。”
“谢谢。”
他没什么反应,淡淡回了一声,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似的。
等到葬礼一系列繁琐的流程走完了,江辞才在亲戚的簇拥下,走出了墓园。
……
江辞家里今天格外热闹,因为亲戚们接下来得商量他的去向问题。
他还没有成年,父母意外双亡,家里亲戚又多,总得有一家把他带回去。
“我们家女儿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们这边估计是分不出多余的精力来照顾小辞了。”
“我们家也已经有两个孩子要照顾了,小辞来我们家,我还怕照顾不好他呢。”
江楚言手里把玩着一支烟,站在一旁听着他们那些可笑的推诿。
她轻轻笑了笑,这场面,无端地让她想起了当年她被送到福利院之前的那个下午。
“算了,我来养。”
江楚言从包里掏出打火机,打断了“亲戚们”推脱的说辞。
他们脸上有一瞬间的震惊,随即是如释重负。
“对对对,楚言现在一个人,又继承了建柏的公司,正合适。”
亲戚们试图把她的决定正当化,全然忘了她只是江家的一个养女,还深受他们嫌弃。
正当化完了,他们又开始一个劲儿说她的好话,生怕她反悔似的。
她没理会,抬步走进开着门的房间里。
书桌前,江辞握着笔的指尖微微发白,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但江楚言知道,刚刚外面亲戚们说的话,他应该是都听见了。
江楚言站在书桌前,垂眼看着眼前清瘦的男生,点燃了手里的烟。
“又见面了。”江楚言笑笑,“江辞,以后我养你,你觉得OK的话,就跟我回去。”
命运啊,还真是会开玩笑。
江楚言上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在出国之前,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小萝卜头。
谁能想到那天她在夜飞遇见的那个男生,就是江辞呢?
在她的印象里,江辞和她不同,从小就是江家的宝贝疙瘩。
江家爷爷奶奶重男轻女,所以当初江建柏把她领回来的时候,他们才那么嫌弃她。
而江辞是江家唯一的孙子,小时候受尽爷爷奶奶宠爱。
这次他父母双亡,她本来还以为“亲戚们”会争着抚养他,没想到,一个比一个推脱得勤快。
江辞闻言,抬起头来看她。
正巧江楚言吸了一口烟,一个不注意,就把烟都喷在了他脸上。
呼吸间大概是狠狠吸了一口,他冲江楚言皱起了眉。
小小年纪,面色冷得不像话,压迫感扑面而来,和他的年纪完全不符,江楚言想。
“当然,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跟其他亲戚走。”
她耸了耸肩,毫不在意似的把烟送进嘴里,转头看向窗外,漫不经心地等着江辞的回答。
突然,她嘴里的烟就被人抽走了。
3、欣赏
江楚言诧异地转过头去,就看见江辞把那半截烟丢进了他面前的水杯里。
“嗞”地一声,烟灭了。
“走吧。”他把文具塞进包里,迅速收拾了几件衣服,在江楚言之前走出了大门。
江楚言看着他打量,小屁孩,长得倒是挺高的,粗略估计一下,得有一米八。
亲戚们此时还坐在客厅里,一脸茫然地看着江辞走了出去。
“我先带江辞回去了,各位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江楚言冲他们笑了笑,跟着江辞走了出去。
这里原本是江辞和他父母的家,现在主人都走了,却留下了一堆亲戚在这里。
还挺讽刺的。
——
……
江建柏生前有个小公司,做进出口贸易的,赚了点钱,所以早早就把江楚言送出了国去读书,远离了江家这一群奇葩的亲戚。
江楚言在国外读的是相关专业,正好回来就接手了公司。
作为一个养父,江建柏也算是尽心尽责了。
他让江楚言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又给她留了一家足以后半生不愁的公司,就连房产,都替她置办好了。
只是,江建柏却在江楚言回国的第二个月,就突发脑溢血去世了。
那是老江家这半年来的第一场葬礼。
而那场葬礼上,江辞因为有考试没来参加,这才导致江楚言那天在夜飞,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或许是因为这一点感同身受,江楚言才会说出那句惊天动地的“我来养”。
而仅仅在把江辞带回家的三个小时后,她就后悔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还有她刚刚做的硬得难以下咽的米饭,江楚言站在厨房里,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江辞,走了,出去吃饭。”江楚言招呼了一声。
“我不爱吃外面的东西。”江辞回。
小小年纪,毛病不少。
江楚言微微蹙着眉,“饿死和出去吃,你选一个。”
她这个人,没什么耐心。
冰箱里只剩了几颗鸡蛋,她自己都不记得放了多久了。
但是半个小时后,看着那几颗鸡蛋,在江辞手底下变成了蛋炒饭,江楚言还是觉得挺神奇的。
江楚言眉眼间有些意外,“你会做饭?”
“嗯。”
她舀了一勺蛋炒饭塞进嘴里,满意地挑了挑眉,“味道挺好的。”
“……”
过了一会儿之后。
“要是有几个菜就更棒了。”
“……”
就像江楚言一开始嫌弃江辞不愿意出门吃饭的时候一样,此时,她也分明地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嫌弃。
吃完晚饭,江辞就进房间学习去了。
他今年17,准高三,江楚言还在国外的时候,就听江建柏说过他成绩很好,曾经还跳过级。
只是没想到,传闻中的好好学生,居然会出现在夜店里。
池子里堆着碗筷,江楚言也没管。
她不喜欢那种油腻腻的感觉,所以一开始就没想在家里吃饭,但是又拗不过江辞。
中间江辞出来过很多次,不过江楚言在处理工作,就没管他。
直到临睡前,她出来倒水,才发现江辞正在厨房洗碗。
她走过去,听见江辞说:“碗筷堆着容易滋生细菌。”
声音沉沉的,还挺好听。
她握着水杯,靠在厨房的门框上,欣赏着他刷碗。
“嗯,知道了,你不是在洗嘛。”
她知道江辞是在提醒她洗碗,可是她不乐意。
江辞的手长得很好看,细长如玉,指节分明,看他洗碗,江楚言愿意称之为“欣赏”。
她就靠在一边,盯着他的动作看。
也没几只碗,江辞全都洗完的时候,江楚言还靠在一边。
他慢条斯理地擦干净了手上的水渍,才转过身看着江楚言问:“你为什么把我带回来?”
4、造访
江楚言漫不经心地喝了口水,随意说道:“突然的……善心大发?”
说完,她就看到江辞挑了挑眉尾,露出一脸荒唐的表情。
她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直起身子来,准备也刺激一下这个还在青春期的小男生。
“倒是你,不解释解释,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夜飞吗?小孩子去夜飞那种地方,就不怕被发现了?”江楚言笑。
江辞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
“不用你管。”他说。
小小年纪,脾气倒是不小。
……
第二天,江楚言睡到自然醒才起来。
那个时候,江辞已经出门去学校了。
江楚言体热,这大夏天的,家里空调温度打得很低,即便如此,她依旧穿着清凉的吊带丝绸睡裙。
丝绸贴合着她身体的弧度,看起来撩人极了。
她正准备点个外卖,门铃却不合时宜地响了。
江楚言就安安稳稳地窝在沙发里,刷着某蓝色外卖app,压根没有起身去开门的打算。
时间久了,外面的人也不按门铃了。
倒是她的手机,这个时候有电话打了进来。
屏幕上弹出来电显示:江建业(大伯)。
江楚言把通知划走没管,没一会儿,又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江如珍(三姑)。
看这架势,这两位应该就是按门铃的人。
江楚言这才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喂?三姑,有什么事儿吗?”
对方显然是早就不耐烦了,说话的语气很不好,“楚言啊,你在家吧。你那个手机是摆设吗?快过来开门。”
下完令,江如珍就直接挂了电话。
江楚言觉得奇怪,江如珍怎么就认定自己一定在家了呢?
她一边想着,一边走去开门。
为了遮一遮身材,她特意披了条披肩,可这依旧没能改变江如珍看到她的时候,一脸的嫌弃。
这是江建业和江如珍头一回到她这儿来。
一进门,两个人就被室内开阔的大平层视野,和低调奢华的装修风格给惊住了。
江如珍打量了一眼,带着酸味儿冷笑道:“建柏对你这个养女倒是挺好的。”
她特意加重了“养女”两个字,也不知道是想表达什么。
江楚言招呼着他们在客厅里坐下,倒了两杯水来,才拢着披肩坐下。
期间,江建业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流连,那种感觉,让她觉得恶心极了。
“大伯和三姑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她客气地问。
江如珍开门见山地说道:“建松的那套房子,你打算怎么办?”
江楚言一听,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建松,就是江辞的父亲。
江建松夫妻两人没有沿袭老江家经商的传统,正正经经进了国企,早年买下了他们现在住的那套房子。
夫妻俩有眼光,当年买的那套房子,现在成了学区房,身价不知道翻了几倍。
现在夫妻俩一去世,亲戚们就开始动心思了。
“我能打算怎么办?房子又不是我的,”江楚言笑着说,“江辞才是那套房子的主人。”
父母去世了,江辞是理所当然地继承房产。
她说的没有错处,可江如珍听了,却重重地冷哼了一声,“江楚言,你在这儿跟我装什么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把小辞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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