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去肉饼店，老板说，因为“二师兄”身价高涨，虽然肉饼不涨价，但饼里没有多少肉啦！声明在先，省得闹出什么不愉快。眼下这猪肉价，飙得够高的，从前论斤买，现在都快按两来买了。肉饼又是我的最爱，那香味渗入骨髓，沁入心脾，几天不吃，馋虫就爬了上来。
20世纪80年代，我在乡村任教。乡下集市多多，集市上必有肉饼摊位，现做现卖肉饼。烤肉饼的灶头一般用大油桶截掉一段改造而成，可以移动。灶上搁一口大大的平底锅，锅帮浅浅的，一两寸高。锅放在灶面有一定的斜度，前低后高。烤饼时，先在锅里撒上一把剁碎的肥肉，慢慢熬出油来，集中在锅的前部。摊主大妈一边照看油锅，一边揉面做饼。
做肉饼的面粉是自家产的，一般都是“908”品种的小麦粉，韧劲好，和成面又很稀软。肉馅买集市上新宰杀的猪肉现剁，剁成黄豆大小的肉丁，将肉丁、咸菜按一定的比例和好，还要加点小葱，包进面团里制成圆形，用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轻轻把馅拍匀。
饼先放入锅前部的油里稍微煎炸，炸到八成熟泛黄时，推到锅的后部，在上面撩一些油，用文火慢慢烤，烤到外酥里嫩，肉香与麦香完全融合在一起时，起锅装盘。在这个过程中，掌握火候是关键，时间长了会烤糊，不光外表不好看，还会因为肉味挥发太多，香味变淡，口感下降。反之，烤的时间太短，火候不到，肉馅的香味得不到充分浸淫扩散，肉香与麦香不能充分融合，吃起来没有独特的香味。
虽然集市上就餐环境简陋，但不影响食欲。食客们或坐或站，端着热气腾腾的肉饼，轻轻咬一小口，里面的热气就呼地往外冒，露出小葱青青，咸菜黄黄，肥肉油光，精肉粉红，仅看这色彩斑斓的配料，就诱惑无限。稍凉，再咬一大口，那肉的醇香，小麦的清香，裹着九头芥的咸香，小葱的芳香，直捣味蕾。
这样的肉饼才是有灵魂的肉饼，有嚼劲，越嚼越香，满嘴溢香。
20世纪90年代末，我进城工作。城区大街小巷的肉饼店虽然很多，但味道远不如集市上的肉饼。肉丁被绞肉机绞成了肉泥，虽然也有咸菜也有小葱，但你是你我是我，始终融不成那种特殊的香气，吃了一两次就让人失望了。
租住我楼上的是千祥陈师傅，他在服装厂当裁剪工。周末闲聊，陈师傅说他也爱做肉饼。这下机会来了，我马上请他为师，当天就决定做一回肉饼。我负责剁肉，陈师傅负责和面，妻子摘小葱……准备工作做好后，陈师傅娴熟地用擀面棍擀开面皮，一边操作，一边讲解要领：要有嚼劲，面皮就不能擀得太薄……擀好面皮，陈师傅把切好的咸菜铺上去，再铺上剁好的肉丁，分摊均匀，撒些小葱，然后熟悉地捏褶子，收口子，一个完美的肉饼很快就做成了。
我依样画葫芦也做了一个，样子虽然不太入目，但终究是学会了。接下来就是烤饼，用的是煤气灶，文火慢烤，陈师傅三翻两转，时不时洒点水，待到皮酥泛黄后出锅，咬一口，馅厚葱香，唇齿流香，和多年前集市上的肉饼一个味！
我和陈师傅同租一起有两年，时不时就一起做肉饼打牙祭。后来我搬家了，陈师傅也回乡下老家了，我的味蕾就好像慢慢退化了，吃肉饼再也吃不出当初的味道。已经多年没有赶集，那集市上的肉饼香，也许只能在梦中回味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