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是一种非常凶狠的武器,它操作简易,杀伤力巨大,能高效的射透铠甲,自古就有“骑士杀手”之名。
即便在今天,弩的杀伤力也相当可观,某些弩箭能做到一箭将野猪等大型野兽放倒,而风行世界的帕拉贝鲁姆手枪弹却不一定做得到。
这样一种利器又是如何消失掉了呢?按理说,它应该在历史上拥有更高的地位,甚至与火枪争雄。
比如那些“排队枪毙”的火枪队伍,倘若真有成群的弩箭与其对射,原始的火枪同样讨不了好。
但历史仿佛在开玩笑,弩不仅没能争赢火枪,反倒在经历15世纪的一个发展小高潮后迅速被淘汰。貌似弓箭都比它们活得久,以至于有些弓箭派将弩贬得一无是处,认为弓箭才是古代战具的王道。
这是为什么?在弩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实际上,这还真就是火枪的锅,从早期的火门枪开始,它们就已经让弩尴尬无比了,随即更逐步取代了弩的地位。
15世纪时原始的火门枪已经得到了飞速的进步,它们被广泛运用于战场,人们拿他们守城或攻城,乃至大规模的运用到阵地战中。
与东方不同,西方在15世纪末已经将火门枪运用得纯熟无比,并使之逐渐成为重要的远程武器。这种因“需求”造成的发展迅速推动了西方的相关技术,更合理的火药配比被研发出来,更科学的枪身结构也因此出现。
作为远程武器之王的弩,首当其冲的感受到到这股武器革命的威压。
关键是,火门枪并不贵,它的价钱可以被接受。而弩却有点昂贵,无论是材料加工,还是使用成本,弩比五大三糙的火门枪可麻烦多了。
我们都知道,欧洲也经历了一个“铠甲革命”,越来越多的铠甲被普及到军队,人身上的铠甲越来越重越来越变态。
为了有效的击穿铠甲,弩也跟随着不断进化,到15世纪时,欧洲弩已经由脚蹬上弦变为曲杆绞盘摇弦了。踏张弩成为过去式,钢制的绞盘弩(cranequin)成为王者。
这让弩的威力急速提升,但问题是,威力上升了,弩的效率却降低了——它们变得非常的难用和缓慢,以至于在情急关头人们宁可用弓箭。
火门枪一样缓慢,而且还比较考验装填技术,否则很容易在文盲士兵手中炸开花。但火门枪比绞盘弩便宜,来自火药的威力也保障了其杀伤力,这使火门枪稳稳地与强弩形成了割据竞争局面。
15世纪后期,米兰、瑞士、俄罗斯的军队纷纷开始火门枪的换装,但西班牙和法国却坚定的使用着弩,一直到更先进的火绳枪出现,弩的地位才被彻底掀翻。
俄罗斯人使用了一种名为“阿奎布斯”(arquebus)的火枪,它粗壮厚实,出现在15世纪中期的西班牙,流行于奥斯曼,后来它有了个更干脆的名字“hackbut”。
“阿奎布斯”的射程不到200米,但它威力十足,通常需要一个叉子帮助架枪。
此外还有名为“突发机”(tyufyaki)的火器,该名称来自突厥语的“tüfäk”,就是“枪”的意思。
“突发机”被记载在《索菲斯基·弗雷门尼克编年史》中:
1382年,俄罗斯人防御脱脱迷失大汗期间,莫斯科使用了一种名为“突发机”(俄文:юфяки)的火器。
这段历史大致是我们的明朝初年,即朱元璋的洪武十五年,他正好在这年建立了大名鼎鼎的锦衣卫。
“突发机”并未在这场战斗中拯救斯拉夫人,白帐汗脱脱迷失在帖木儿的帮助下一统金帐汗国,在1382年将莫斯科大公国彻底烧毁。
除了“突发机”,还有手枪“萨莫帕尔”(samopal)、滑膛长枪“鲁奇尼萨”(ruchnitsa)等火器,结构都非常的简单,基本都是箍住的金属筒加木质的托架。
尽管原始的早期火门枪在弓马娴熟的蒙古人面前有时候相当乏力,但毕竟是一种已经能与强弩并列的装备了。
与装备“突火枪”的古典中国一样,它们主要被用来守城,以抵御蒙古人的威胁。俄罗斯人在肯定火器威力的同时,还认识到他的另一种好处——枪声可以发令和吓人。
蒙古人尽管在冷兵器上作战勇猛,且神经非常的坚韧,但他们非常不适应大批火器同时喷发时的响声与浓烟。
当年的明朝人也用这种原始的火门枪对阵蒙古人,一般最常见的是三眼铳。它们的实际杀伤意义小于威慑意义,但蒙古人就是吃这一套,宋人靠神臂弓射不走的军队,一轮铳炮就能吓得屁滚尿流。
按照记载,俄罗斯人的火枪齐射是驱赶蒙古人的重要法宝,只要来上那么一轮,对面列阵的蒙古人便会因恐惧退却。
在伊凡三世对抗金帐汗国时,莫斯科的军队使用了大量的火器,其中不乏火炮。它们在著名的乌格拉河对峙时起到重要作用,迫使阿黑麻汗率领的蒙古人退却,让俄罗斯民族赢得了最终的自由。
于是,到15世纪末时,俄军已经率先抛弃了强弩,在莫斯科的军队中已经没有多少它们的位置。
实际上,在突厥化的蒙古人帖木儿手中也有大批的火器,这在同时代帖木儿征服奥斯曼的时候显露无疑,奥斯曼人手中的火器也不差,火枪大炮样样通。
早在14世纪时,意大利人就发明了名为“斯基奥波手炮”的火器,奥斯曼也早在同一时期为军队装备了火器,它们对世界的影响非常大。这些早期火器都有与突火枪近似的地方。
欧洲的火器历史发展神速,1346年的克雷西战役和1415年的阿金库尔战役就已经出现了早期的火铳,这时候还是元末明初。
不过也必须得承认,这些早期西方火器与早年的东方火器一样,基本没啥鸟用,在俄罗斯人发现它们密集使用能吓退蒙古人之前,在战争中的作用还不如弩呢。
据说圣女贞德在奥尔良的围城中也被英军拿原始的石弹火炮嗨过城墙,但英军最后还是改用了更靠谱的弓弩和投石机。
1460年,苏格兰国王率军攻击英格兰,在对一座要塞放炮时,因火炮炸膛身亡。
到1521年,法国国王弗朗西斯一世与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开战时,已经有真正成熟实用的火器被运用了。法军使用了一种长6英尺(约1.8米),口径1英寸(25.4mm)的大火铳压制查尔斯城堡的墙头,让上面的弓弩没了脾气。
火药时代的到来让许多东西都发生了变化,比如西方的城堡。传统的城堡不再有存在的价值,人们开始用阶梯堡垒式的棱堡构筑新的要塞。这些棱堡不仅仅提供了无死角的射击面,还拥有防剥落的多层加固土墙,以及能适应火枪、火炮射击的地形与孔道。
很快,火器带来的革命也改变了战争,此时的棱堡要塞成为最血腥的人命收割机,在火枪大炮的帮助下它们几乎无法攻破,这显著区别于用弓弩守卫的城池。
1555年,西班牙人曾经对一座要塞猛攻,结果这座要塞3天扛下了6300发炮弹。
(这一年是明朝嘉靖三十四年,嘉靖朝有45年,36年时葡萄牙人把澳门抢了)
坚城又带来了新的发展问题——现有火器的威力不够了,人们必须有东西奈何那些要塞,所以必须提高火器的威力。
就这样,西方火器越来越先进,弓弩被扔进了历史的垃圾堆,唯独中国却陷入了一种末路式的回旋,几十年后又玩起了“弓马娴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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