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旺兴
身为本地俗人,自小在乡间生长,与泥土打滚,父老言词训斥,常在耳边缭绕。过去有的是一个村甚至几个村(邻近)成千上万人口统一一个姓,如三华村、公益村、大华村、五华村清一色姓徐,毕村(九塘、官溪)清一色姓姓毕,朱村姓朱,黄歧山姓黄等等,每个村都有成千上万人。他们一个乡土口音,所谓听其言就知是哪里人氏(哪个村),而且同村人几乎没有不认识的。
改革之后,城乡巨变,经济发展人流混杂。特别是近十多三十年来城乡的迅速发展变化,完整单一聚居的村庄变成了“城中村”,20%-30%入住外来工。农民土地征收以后,无田可耕,村中经济多靠“自留地”所建物业出租,而农民大多数把宅基地所建房子或老屋出租所得生活费。这样也是在一种市场经济影响下,村中房屋门户所住人口已是鱼目混珠。人“杂”了,人与人之间打交道都要讲“普通话”。更多的年轻人走出家门与“外人”打交道,也开始脱变,说话不可以太“土”,太“土”了会显得不入流,甚至引来别注目或者笑话。所以即使不讲“普通话”,也操起“广州话”来。于是乎,那种乡土俚语的声音就越来越少了。甚至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完全不知道那种“土话”的说法了。笔者颇为感触的是,曾在位工作时接触海外归来的华侨,他们和我们一起讲话,竟是操一口“土话”。几年前,我曾在美国入住老华侨家中,不想在哪里竟然寻觅到这种“乡土俚语”的地道风味,用俚语谈笑风生,倍感亲切。
在此,笔者凭借记忆并参阅资料整理部分乡土俚语,企求作为我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点滴,因为本人的水平、范围和所接触通考的局限性,此记录多为新华、花山一带,所以不能涵盖全区特别是客家人的语言习惯,还请专者、前辈批评指正、指导补充。
俚语:
一、 称呼(称谓)
【一下文中所用“=”或“——”号以后即现代语注解】
老豆、伯爷 = 父亲
老母 = 母亲
子女对父母的称呼,要看父亲在兄弟中排行,如:排行老大, 子女叫“阿亻爷”(去声),对祖父叫“阿爷”,对祖母叫“阿妈”。
父亲排行老二、老三……的,子女可叫“阿叔”或“二叔、三叔……”,如此类推。
对母亲称呼也要看父亲在兄弟中排行:父亲是老大,那么,子女对母亲称“阿大”,排行老二、老三、老四……;子女也就叫母亲“阿二、阿三、阿四……”,如此类推。旁人也就随之称“大嫂、二婶、三婆” ……等等。因此整个村庄,尤其是一姓的村民,尤如一家人,叫起来特别亲切。
最小的儿子称为“拉仔”,最小的女儿称为“拉女”,因而也有“拉叔”、“拉婶”的叫法,“拉”表示最小。
侄儿对父亲的妹妹(姑姐)都叫“阿娘”,分“大娘”、“二娘”、“拉娘”。
心(新)抱 = 媳妇(儿子的妻子);
艾(啀) = 我(新华、花山一带);
回 = 我(歧山、马溪、朱村一带);
哀 = 我(赤泥、炭步一带);
佢 = 他。
二、疑问词:丁、乃、咩,
丁、乃 = 疑问;
丁样 = 怎么样?;
丁使 = 不用了。(反问句);
丁做 = 怎么做?;
乃道 = 哪里?;
乃头 = 哪边?;
乃使 = 哪里要?(反问句)。
咩=什么?你讲咩你讲什么?
乜嘢=什么?你讲乜嘢=你讲什么?
三、 口语
卯、磨 = 无 ;
啀= 对,啀晒何奢 = 正合心意;
闺 = 家,翻闺、翻扯闺 = 回家去;
仲=还,更加,
仲要滴=还要一些;
佢比你仲大=他比你还要大。
喳=(语气词)
系=是
感=这样
系感喳=系,是;感,这样;系感喳=是这样的了。
我是系花都人喳=我就是花都人啊!
晒 = 全部;
无晒人=一个人都有没有了;
去晒=全部都去;
吾 =(否定词)
吾使 = 不用;吾停 = 还没有;
子势 =非常,子势好=非常好:
今餐 = 今日;
音=现在,音司(时)=现时
寻晚=昨晚,寻日=昨日;
听朝(zhāo)= 明天;
找朝(zhao)=早上
晚头夜=晚上;
泥使、邋遢 = 不干净;
倾计 = 聊天 ;
司爷 = 讲究;司爷鬼 = 太讲究;
顶内 = 里边;
顶拢 = 极其量;
裸 = 拿; 裸野 = 拿东西;
企理 = 干净整齐;
哈头 = 外边;
滴多、滴咁多 = 一点儿;
使吾使 = 要不要;
渗醉 = 啰嗦;
过阵时=那时候;
副(灰)位 = 茅厕;
便(pian)= 尿; 倒便淋菜 = 倒尿淋菜;
粜(音跳tiao)粜米(谷)=卖米(谷);
籴(音笛di)米(谷)=买米(谷);
称水 = 过去种田人用木桩支架把水桶用绳子吊起来,把水从井下提上来作灌溉。
银纸=钱、现金;
煲话粥 = 电话闲聊;
讲话吾嗅米气=说话不对路;
盅域 = 搞恶作剧 ;
爆棚 = 很厉害;
他条 = 休闲状;
兹油淡定=慢条斯理、不慌忙;
地胆、地头蛇 = 对环境熟悉、权威;
凌舍不同=特别不一样;
抵凛 = 能忍耐、无怨言;
炒尤鱼=被辞职;
劈炮 = 自我辞职、不干了;
线鸡 = 阉鸡。
贬义称谓:
孤寒鬼=啬吝鬼;
论阵= 凌乱、不修边幅;
论阵鬼= 凌乱、不修边幅的人
盅域仔 = 滑头仔;
白鸽眼 = 看不起人;
死牛精 = 脾气坏;
斩崩刀 = 跳皮捣蛋(难对付)的人;
大碌藕 = 外强中干、鲁莽不稳重;
二世祖、太子爷 = 好食懒做的后一代;
化骨龙=对子女的说法;
大头哈 = 不检点、掉三拉四的人;
蒸生瓜 = 浅薄、说话做事无分寸;
昂居仔 = 傻仔;
陷家产=骂人全家死;
沙尘、白霍仔 = 招摇、出格;
碌葛 = 形容人呆笨;鳡(浸)水鱼 = 畀人揾笨;懵盛盛、戆居 = 蒙查查,不清醒;残鸡婆 = 说话做事不讲道理的泼妇;瘦骨仙 = 形容人瘦骨嶙峋;骑咧 = 形容古灵精怪嘅人;孤寒鬼 = 吝啬、缩骨的人;
乸型 = 有啲女仔气的男人;
巴闭 = 自以为了不起;金鱼佬 = 中意厄女孩子的男人;
咸湿佬、麻甩佬 = 下流猥琐男人;
大头虾 = 指办事没头脑、冒失;
大食懒 = 好逸恶劳、只食不做的懒汉;
大阵像=声势大
牛精 = 脾性暴躁、横蛮,
牙擦檫 = 自我表现,争说抢言,口不让人。
五、 口头禅:
架撑 = 工具;
湿湿碎 = 小意思;
麻麻地 = 马马虎虎;
牙齿痕 = 比如两个人中间有过节;牙齿当金使 = 一诺千金,说话算话;
寡佬 = 死了老婆的男人;
收爹 = 叫人收声,滚开嘅意思;
松人 = 走开,走得愿意;
水 = 钱;
抽水 = 佣金 、抽头;
水货 = 走私货;
一蚊鸡 = 一元钱;
一旧水 = 一百元;
干水、无水印 = 没钱;度水 = 借钱;纸水 = 货币兑换率;
磅水=付钱,给钱;
通水 = 1、疏散钱财 2、考试时告诉别人答案;睇水 = 把风;食水太深 = 要价太高;
猪笼入水 = 钱财从多方面进来;
水紧 = 等钱用;
六、歇后语:
单眼仔睇老婆——一眼睇晒(晒=全部);
呵尿照下镜——睇自己的衰相;
鸡咁脚——撒腿就跑;
电灯胆——不通气(阻碍别人);
大碌冬瓜——唔中用,外强中干 ;
除裤呵屁——多余;
呃鬼食豆腐——你骗我,骗人;食猪红苛黑屎——当堂见功;
水瓜打狗──唔见紧桷(唔见一大截);
屎忽窟(屎眼、肛门)生疮──无眼睇;
湿水棉花──无得弹;
狗上瓦桁──有条路;
风吹皇帝裤浪──孤鸠寒(吝啬);
船头尺──(度水) 借钱;
寿星公吊颈——嫌命长;
阿崩叫狗——越叫越走;
卖鱼佬——有声(腥)气;
神台猫屎——神憎鬼厌;
十月蔗头——甜到尾;
床底破柴——撞晒大板;
倒挂腊鸭——油嘴滑舌;
抬棺材甩裤——失礼死人;
生虫拐杖——靠唔住;
阿超着裤——“局”住来;
豉油捞饭——整色整水;
哑仔食黄连——有苦自己知;
盲公食汤丸——心中有数;
问和尚裸(借)梳——多余,无用;
和尚担遮——无法无天;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老虎头上捉虱乸(跳蚤)——想死;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皇帝女——唔忧嫁;
食猪红苛黑屎——当堂见功;
铁公鸡——一毛不拔;
潮州佬拉二胡——自已顾自己;
除裤苛屁——多鬼余;
死人灯笼——报大数;
太公分猪肉——人人有份;
阿驼行路——舂舂(中中)地;
葱花煮豆腐——一清二白;
幡杆灯笼——照远唔照近;
风吹鸡蛋壳——财散人安落;
隔夜油炸鬼——冇晒火气;
满肚青筋——冇野到,(无料(钱)到)
生虫拐杖——惯(摔)死人;
跪地喂猪乸──睇钱份上;
白鳝上沙滩──唔死一身潺;
鸡食放光虫──心知肚明;
老鼠尾生疮——大极都有限;
麻布做龙袍——唔系个种料(不是那种材料);
马骝生臭狐——唔系人咁味;
客家婆卖咸酸菜——俾面夹大方(给面子还赠送);
年晚煎堆——人有我有;
屎坑关刀──文(闻)又唔得,武(舞)又唔得;
屎坑石头——又臭又硬;
湿水榄核——两头滑;
十月芥菜──起晒心,起心。
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从头坏到脚。
七、常用语:
豆泥= 低级、贱价、劣品、很差;
大把 = 很多;
沙胆 = 斗胆;
大阵仗 = 规模或场面宏大,超过必要的程度;
大石责死蟹 = 强势压迫下,让人无可奈何;
化学= 不顶用,不耐用;
牙冤 =指危险;
无搭霎 = 做事儿戏、随随便便;
匀循= 均匀;
专登 = 故意、特意;
精叻= 聪明、机智;
甩须 = 丢脸;
甩底 = 不负责任,违背承诺;
它条 =从容、自由自在;
出猫仔 = 指作假、舞弊;
打牙较= 闲谈、聊天;
打脚骨= 被迫的或勉强的破费;
打斧头= 厄钱,买东西做手脚扣吞一些钱不讲实话;
立立乱= 混乱;
白撞= 乱碰,侥幸“博一博;
鸡撑硬脚 = 本已明显理亏,却仍强词夺理;
论尽 = 指行动迟钝、笨手笨脚;
架势= 摆威风、讲排场;
抛浪头= 指虚张声势,可吓慑对手;
省牛黄= 泛指强取他人东西的行为;
拍拖 =指男女牵手同行、谈恋爱;
冷手执个热煎堆 = 意外机会,获得好东西;
屙屎突中鲩鱼头=意外获得;
吹涨 = 谁也奈何不得;
穿煲= 露馅;
锭煲 = 谈恋爱破裂;
贴错门神 = 因事失和,反面不认;
缩砂 = 见危难而逃避,同退缩;
缩水= 指货币贬值为“银纸缩水;
无揸拿= 靠不住,没办法;
打泻箩蟹 =此喻狼狈不堪、多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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