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战》成也紧凑,败也紧凑,相对于《无间道》,《寒战》一味地把精力耗在了悬念和视觉设定上,同时也进入到了政治和社会层面,但是在人性的复杂性和丰富性上却没能深入。我唯一有印象的是:梁家辉饰演的李文彬得知自己儿子(彭于晏饰)正是与警队对峙的那个人中的一个时,导演安排了父子在家里的一场戏,这场戏的气氛始于安静,当父亲揭露了儿子的计划,“百密一疏”,儿子似乎还不甘心,当父亲把枪递给儿子,儿子透出阴鸷的眼神,接过枪,说了句“I LOVE U ,DAD”(好像是这句)立刻却被隐藏的警员击中。可以说,即使有这样的情节和情绪设定,在人性深度上考量,《寒战》充其量是在家庭伦理层面的探讨,相对于《无间道》的人性思辨来说,还是远远不及。
有人说《寒战》是一部“香港法治精神”的宣传片,“香港能成为国际金融中心和亚洲最安全的城市,法治是我们的核心价值观。”这样“金碧辉煌”的台词在电影里至少出现过三次,对于喜欢含蓄表达的观众来说,这未免也太主旋律了一些,但仔细想想,这也是技术派作风,技术派在传达某种理念的时候,一向这么直接,好莱坞不也是习惯如此么?
刘德华在电影中打了一次酱油,郭富城在电影中饰演了一个极富心机的角色,他的故事让我觉得,警察就应该是这样,表面可以不分正邪,但骨子里必有坚定的信念。《寒战》中最表面化的角色当属梁家辉,可我最喜欢这个人物,他的感性让他的形象得以立体呈现,他的情感让人觉得在简单的世界遵守简单的规则该是一件多么轻松的事情。《寒战》在动作、谍战的基础上,也有职场教育和生活启迪的功能。
本片故事的核心,并非一般意义上的正义与邪恶势力终极对决。其实讲得最多的,无非是香港政治高层的明争暗斗,其中牵涉到很多香港高级职能部门。在一个实行普通法的城市,当城市当中发生大事件的时候,各个部门之间互相制衡互相牵制监督,从来没有一个人说了算这么简单。
所以本片最大的亮点,就是除了讲述一个案件的背后,映射出香港的各政治职能部门之间的千丝万缕的关联,以及其中各个重要人物之间的错综复杂的关系情感。这些情节,无意中也提升了整部电影的思想高度,增大了电影的信息量,看起来更有内容。
证据、逻辑、衡平、不触犯法律和滥用职权的前提、经验等等,有了这些关键词,就可以将整部影片的情节联接起来,串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在这个故事中,即便有内鬼如vicent之流,有利用规则来实现个人野心如李家骏之流,依然可以实现邪不胜正的圆满结局就在于香港的法治精神,这种精神使得即便有来自内部或者外部力量试图发动颠覆性的战争,也无法撼动香港的根基。就像“战争不必要”和“本来是一场可以避免的不必要战争”之间所存在的认知与内涵之不同,《寒战》所传递的就是后者敢于迎战和应战必胜的自信,却又认为应当首先避免战争的复杂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