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又是一年清明时节,弹指一挥间,母亲走了近11年了,11年的日子里,对母亲的怀念和想念不曾稀淡,更不能放下。念想起母亲时,依然不禁泪下,无数的梦里都梦着母亲扎着头巾,背着背篓的样子出现在面前。
母亲一生是艰苦隐忍的一生,正儿八经的千金大小姐身份却是实实在在的丫鬟命,一辈子都在操劳忙碌,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这应该是对母亲最妥帖合适的言辞赞述了。
母亲不识字,性格直急,勤力干练,对生活的安排,家庭的操持,对子女们的教育,为人处事则是高尚明洁顶天立地的。
母亲的记性很好,凡是经她手她心的东西,都能记得一清二楚,比如对人民币的辨识有她自己的独特的记识方式,1分到100元的纸钞都能识别,100元的叫“红背心”50元是“绿背心”……
母亲心细,很多东西看过一两遍,都基本上会操作了,并且动手能力超强,对家用电器,从最开始的黑白电视机,彩色电视,VCD机,DVD机都会使用,如果播放不清晰或者没有图象时,一句“卡碟了”,随手拿起剪刀什么的就敢“修理”了。真的捣鼓坏了,很豪横的一句话,打电话叫我满仔再买,这或许是我对母亲唯一有做到一点顺她意的小事情。
母亲对生活小细节的创新是独特又让人佩服的,用电饭锅煮饭一两个人的量太少,煮出来有些硬,并且经常粘锅底就没有多少米饭了,母亲就沿用以前那种木桶蒸饭的方式,用个小碗盛米,放在电饭锅里隔水蒸,这样蒸出来的米饭香,软,又不粘锅,份量也刚好合适,虽然只是一个生活的小细节,却是我们很多时候想不到的,小小细节体现了母亲对生活的智慧。
父亲走后,有些孤寂的母亲迷上了播放桂林地方彩调,赶集买彩调VCD DVD碟片是她必叮嘱的购买东西,以至于后来我们只要到集市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彩调碟片。家里天天都是彩调腔的声音,那时还有些嫌吵,现在想来才明白也很是后悔,孤独之畔,惟愿亲人造访,因为那是母亲对父亲念恋的精神分散,可是我们作儿女的却对母亲失陪了失孝了。
由于兄弟姐妹多,小时候的生活特别艰难困苦,解决温饱工程是压在父母身上的沉重大山,母亲瘦弱的身躯,经常要挑起120斤重的担子,大哥14岁就在生产队同成年人一样干活帮家里挣工分了。吃荤食是那时候最大的奢求中的奢望,只有客人来才有那么丁点吃荤的可能性,老五为了吃肉,把一个本家婶子强拉硬拽到家里,嚷喊着有客人来了,妈妈快煮腊肉……,由此可以想象刻画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困难境地。
母亲高龄生下了我这个幺儿子,我的到来没有太多的喜悦,反给紧巴巴的日子又增添加了一层乌云,在母亲的保护下,本来也舍不得的父亲,给了我看到明天太阳月亮星星的生机。或许由此生命力的感应让我对母亲的“粘赖”是无比的强烈而过份的,从小到大,任何时候外出回来,进门第一件事情,一定就是找母亲,第一眼没看到母亲,心里就特别不踏实,马上就会满世界的寻找哭喊,这时候母亲多半是背着一个背篓或者锄头的农活家什,从屋前或是屋后应着急匆匆的赶回来,一见到母亲,即刻破涕为笑,内心里此时的幸福感,安全感是言语永远无法表述的安心和高兴。
父母虽生我们数个孩子,但我依然是他们的唯一。感激父母给了我生命,养育我长大成人,此生不敢忘却父母恩。“你养我长大,我却没陪你变老”,对于父母,我是愧疚自责没有尽到孝道的,父母为我们操心操劳了一辈子,我却没有能力让他们的晚年过的更好些……,这些痛悔鞭策着我今后一定要做一个善良的人,感恩的人。
上学时家庭依然异常困艰,刚工作的姐姐姐夫从本就不多的工资中节衣缩食保障我每月的生活费用,得以维持学业,而已经60多岁的父母,为了我的学费,更是想尽各种能想的办法,做尽所能做的苦活累活,一分一毛的积攒。记忆中永远不能磨灭的是,寒暑节假日,同父亲母亲一起,翻山越岭攀爬上百里的深山中采摘中草药卖换学费,勾藤,鱼腥草,黄枝子,松筋藤,山椒子……这些中草药至今还有深深的回忆情感。
从学校毕业后,一转身就雄心壮志的南下广东了,东西南北中,发财到广东,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却也很无奈,唯有对母亲的眷恋始终在怀支撑。开始哥哥每封回信说父母很好,心里就很开心,到最后安装了电话了,电话里听得最多的就是“我们很好,不用挂心……”,母亲暧暧的“絮叨”一直陪伴我在他乡的风雨日子里。出来三年后才回家,母亲开心地说,我的满仔回来了,广东佬回来了。满仔叫成了广东佬了,这是母亲平时的念想,不舍和无奈的怨恋。如今,可以随时回去了,却是“思难忘,泪两行,世上再无爹和娘,秋风起,满地黄,无人叮嘱添衣裳。”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再苦再累,也不能弄丢了父母,那是我们人生的来路。当父母老去,不管兄弟姊妹几个人,都该有“我要负责”的意识。父母养我们十八年,只盼能换回我们十八个月。有可能从他们生病到老去,往往是一瞬间,在他们最需要时,我们该给予足够的耐心和陪伴,记着父母的需求,有可能转眼之间,他们可能就不会再给你尽孝的机会。
我们大哭一声来到世上,被珍爱,被接纳,被安放,如今年到中年,深切感悟,不管是富有还是贫贱,父母养我们长大成人,即便无法给我们提供捷径和资源,也尽最大努力给了我们他们所能给的最好的。
父爱如山,母爱似水,珍惜感恩是最美的善和德。
举手之劳,就是父母的晚年依靠。天下父母心,你我都该懂,也正在此路途上“心苦前行”。
人生实苦,苦苦跋涉,抵达远方,终将懂得,普天之下,唯有父母情长。
壬寅年清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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