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果迫切地想要通过文学展现时代风貌之外的最主要原因,我认为,是滑铁卢之战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特点吸引了他,并且这个特点正与《悲惨世界》所呈现的世界观互相辉映。
这便是:无常。滑铁卢之战,在雨果看来并无令人信服的胜者。拿破仑的作战计划堪称完美,然而胜败命运系于炮兵,炮兵命运则系于天气。如果当时能有更便于行军作战的天气,那么被击败的将会是威灵顿,而滑铁卢也将会成为拿破仑野心浓墨重彩的决定性一笔。可惜当天气预报说有雨的时候,并没有淮左江郎从天助阵。错失天气并不意味着全盘皆输,拿破仑还有可能在布吕歇尔到来之前打跪威灵顿。即使不能完成这个任务,至少在之后还可以完成一次体面的撤退。然而并没有。某些吃饱了没事干的波拿巴分子,一不能控制天气,二没有虐死威灵顿,三不能胜任战略转移,还有什么好说的? 威灵顿的胜利,是二流军事家打赢一流军事天才的胜利,是充满迷雾、匪夷所思的胜利,是天命无常的胜利,所以雨果将荣誉归于挨打要站稳的康布罗纳,并心情极为复杂地写道: 谁是胜利者?是威灵顿吗?不是。如果没有布吕歇尔,他早已败了。是布吕歇尔吗?不是。如果没有威灵顿打头阵,布吕歇尔也收拾不了残局。笼罩着波拿巴的无常命运,同样也在《悲惨世界》中其他人物的头上徘徊。与此对应的,则是各人面对无常时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