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嘎巴
作者:赵雁明
辽西人做饭,以前都是烧柴禾,使用大铁锅,厨房叫做“外地儿”,锅灶叫“锅台”,火塘叫“灶坑”,做饭叫“煮饭”,喜欢吃干饭,很少喝稀粥,闷干饭的做法也和别处不一样,开锅之后搅动米饭再“撇汤”,就是怕米饭粘锅底,把米饭给蒸糊。
即使再搅拌,即使火烧的再均匀,饭蒸熟之后,锅底还会结出一大片锅巴,辽西人不习惯西南巴来巴去的称呼,一直管那锅巴叫嘎巴,也有重叠称它为嘎嘎的。
粮食紧缺的时候,饭嘎巴也挺受“欺负”,嘎巴多了饭就少,有相当长一段时间,考量“大师傅”的闷干饭技艺,不光是他闷出来的饭好吃,嘎巴的出量,也在考核范畴中,一等的乡村厨师,无论是闷高粱米饭还是大米饭,几乎是没有嘎巴出现的。
孩子们并不想拿那标准去考量妈妈的做饭,没有零嘴没有薯片的年代,饭嘎巴是孩子们唯一的零食和小吃,焦香酥脆的饭嘎巴,无疑也是孩子们的最爱,闷出来香脆可口的饭嘎巴,也是孩子们不算过分的请求,即使粮食不富裕,母亲们还是设法多闷出来点饭嘎巴。
上好的饭嘎巴,其实也好闷,饭开锅以后撤旺火,再添一把“软”柴禾,饭出锅了,焦香蹦脆的饭嘎巴,也戗出来了。吃饭嘎巴的时候,孩子们的嘴也越来越挑剔,大人们再着急开饭,也得认真把嘎巴上的米饭都戗下来,孩子们的认知里,最好的饭嘎巴,饭粒应该越少越好。
孩子多的人家,经常因为抢饭嘎巴闹“纠结”,大人们再忙,也得腾出手来先分饭嘎巴。饺子天天吃,也会吃腻的,饭嘎巴那养胃和脾的东西,吃的久了,也有吃够的时候,没有孩子等在锅台边吃嘎巴,母亲就会把饭嘎巴放到盖帘上,谁想起来就掰一块儿,百无聊赖添进嘴里磨牙,实在没有人吃,就把它泡软喂鸡。
前几年回村,忽然想起久违的饭嘎巴,相约就在亲戚家吃饭,饭盛好之后,索要饭嘎巴,亲戚笑了,早说呀,我拿铁锅煮饭就好了,如今村里也都图方便,几乎都用电饭锅,哪里还会有嘎巴呀?那啥你别急,后院你二姑家还愿意吃铁锅饭,我去她家看看有没有饭嘎巴,不大的功夫,还真拿回来一大张饭嘎巴。你揪我掰的,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一张饭嘎巴给嚼没了,一边吃一边掰着手指头算,距离上次吃饭嘎巴,已经有十几年了。回村不为吃顿饭,捎带品尝一下饭嘎巴,或许从今以后,也会成为许多人期盼的“念想”,因为如火如荼的“柴改电”,也会在村里铺展,随着越来越多的乡村曾经的消失,饭嘎巴也会进历史。
漂泊异乡的游子,你还记得久违的饭嘎巴吗?焦香酥脆嘎蹦地美,帮妈妈烧火,帮妈妈喂鸡,站在灶台边上,等妈妈把饭出锅,你都记得吗?久违的故乡,久违的饭嘎巴。
,